原因很简单,要脸。
前脚在顾乔还是世子的时候,他和顾乔说成为伴读要过五关斩六将,能者居之;后脚自己变成了世子,就什么规矩都不要了?这不是在明摆着告诉顾乔,他怕考不上自己的伴读嘛。
不行!绝不可能!
倔强太子,永不服输!
顾乔也没往可以直接动用太子权利走后门的方面想,反倒是兢兢业业的和太子请教起了:“我没有主持过这类考试,需要先准备什么,注意什么吗?”
顾乔真的很怕把考试给办砸了。
闻道成浑身一僵,手藏在宽袖里,忍住了用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这是他烦躁或者需要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因为他也不知道考试要准备什么,他根本没经历过,当年选的伴读,都是他母后给他准备的。闻道成这人念旧,从未更换。
但输人不输阵,闻道成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使出了自己惯爱唬人的手段道:“你交给周叔辩和温篆等人去做就好。”
顾乔已经把太子身边的七个伴读都牢牢记住,并对上了号。其中这位温篆温公子,更是让顾乔多费了些心思。温篆是礼部尚书的孙子,亦是太子伴读里最得太子用的一个。
“他也就是勉强能看。”闻道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多嘴和顾乔解释一下,他对温篆并没有另眼相待,“我用他,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只是其他人比他更差劲罢了。”
太子的伴读自然是不可能差的,只是闻道成这人有个很糟糕的毛病,但凡是不如他的人,在他眼里都是废物。目前来说,放眼庙堂乃至整个大启,能教闻道成真心拜服、看进眼里的还真没几个。这个名单还在随着闻道成的年岁渐长、本事增多,而一再压缩。温篆正是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被矮个子里拔了将军。
“文不成,武不就,只是脑子还算灵活。”闻道成如是总结。
“我听说温公子是极好的。”顾乔一愣。他对温篆很有好感,因为他喜欢一切学问好、又温润没有进攻性的人。
“哦?”闻道成挑眉,掩饰着自己的在意,他感觉嘴巴有点酸,态度不自觉就多了一种针锋相对的嘲讽,“你又知道了?以前认识?”
他再优秀,能有孤优秀?!
闻道成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及时拉住了他,让他不用费心去编个理由和顾乔解释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个。他真的没办法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
顾乔不疑有他,只是对太子一五一十的有问必答:“不算认识,但是知道。”
温篆与顾乔在幼时曾并称过“雍畿双童”,都是如王戎般早慧的人物,出身高,名头响,从小就备受瞩目。虽因为一个是勋贵之子、一个是朝臣之子而交际有壁,没真正交流过,但肯定是听过彼此的的,可以说是神交已久。
当年还有大儒曾断言,京城下一代的文坛领袖,必从温顾二者中脱颖。
可惜,世事难料,变故太多。
温篆还是那个别人家的温篆,顾乔却早已没了姓名。在顾乔消失的这些年里,京中风起云涌,不知又多了多少鲜衣怒马正fēng_liú的少年。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但顾乔的斗志也罕见的被一并激了起来,让他从那种躺在躺椅上仰望小院星空的状态里解放了出来,他的心依旧是平静的,只是他的视野不再必须拘泥于顾家这四四方方的小角,他终于自由了,他才十二,拥有无限的未来与可能。
顾乔再一次对太子表达了郑重其事的感谢,都说大恩不言谢,但顾乔却明显不太一样:“正是有了您、卿卿,才会有了我如今的机会。”
他希望太子能够知道他的感谢,他希望能够让太子看到他的真心。
他会永远记得当下,记得对黑暗里的他伸出手的太子殿下。
一如多年前,他站在阿娘身后,只露出头来,小心翼翼仰望到的太子,人中龙凤,无可匹敌。
“孤自然会替你考个好名次。”闻道成笑了,他觉得额头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听的,甜甜的好话。算顾乔识相,知道谁才是他最好的选择。闻道成心中的想法,也随之在转念间变了,他对顾乔道,“你让周叔辩去准备吧。温篆等其他几个伴读一并参与考试,检验一下这些年跟着孤读书的成果。”
“是。”顾乔把闻道成的要求都一一记了下来,然后才试着提了一个自己的,“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没有换回来,我可以申请以殿下的身份参加考试吗?”
“嗯?”闻道成一个扭头,满脸诧异,他还从没听过这种主动求考的。
这就好像太傅决定放一回不留功课的休沐,却偏偏有人没眼色,非要举手表示,希望能有点功课般不可思议。
“我想成为配得上您的人。”顾乔进一步解释。他想凭自己的真本事成为太子的伴读,他想证明他可以,他有真才实学,足够胜任。
闻道成本来还有点气顾乔不知好歹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又听到了顾乔不加掩饰的话。太子殿下过于薄的脸皮,腾的一下就红了,看天看地看花厅,就是不想再去与顾乔对视,最后也只是别别扭扭的说了句:“随你吧。”
什么配上配不上的,孤可以一直等你啊!
遇到这种爱撒娇的,真是、真是叫本殿下为难啊,当然是只能任顾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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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乔在国公府与太子殿下一同吃过晚饭后,就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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