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祭灶神的日子。
民以食为天,灶神是管吃食的。所以在这个年代,灶神的地位很高,是天下公认的“五正祀”之一。
五正祀所祭祀的即为门神、井神、户神、灶神、和土神。
民间要祭灶,官家也要吃饭的,当然也要祭灶。
一大早儿,殷受就起来了。
内侍寺人给他换上洁白的王袍、浅色的王冠,整个人倒是一下子显得儒雅了许多。
因为雍人尚白色,白色在他们看来是最高贵最吉祥的颜色,所以但凡有喜事、以及隆重的庆典等,都要穿白色,这样既喜庆,又显得高雅。
比如成亲的时候,新人就要穿白色。
倒是红色,在雍人看来,是血的颜色,代表着死亡,所以只有葬祀的时候和发动战争,誓师动员的时候,才会披挂大红颜色的甲胄或扛举大红颜色的旗帜。
祭坛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酒食,陈列鼎俎,设置笾豆,只是因为天气寒冷,摆上去没多久就全冻成了砣,也不晓得灶王爷收到这样的祭牲之后,他那牙口是否咬得动。
……
对于中京城里的难民们来说,今天却是一个令人极其沮丧、极其失望乃至极其愤怒的日子。
昨儿一夜之间,全城各处,都出了大量冻死的难民。
之前因为冻饿,也有体弱者冻死或病死,但毕竟人数不多,不至于引起大恐慌。
昨夜并不比前日显得在七星塔尖儿处的楼阁内,俯瞰着地面上的骚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眉宇间的天菁水莲,血色在这高处看去,她还可以看到凡人肉眼看不见的晦暗之气充溢在中京城上空,那是枉死者充满怨气的幽魂,一时竟抵住了寒风凛冽,没有即时散去。
王舒窈摊开了如玉的手掌,掌心缓缓沁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它往空中一跳,便化作两只血色的蝴蝶,忽地翩然飞去。
两只蝴蝶,一只飞向王子启的府邸,一只飞向了奉常寺的方向。
……
太师府后院,大小姐茗儿的闺阁院落中,摩诃萨抬头看着空中,面有隐忧。
小徒弟茗儿正在闺阁中静坐参悟。
她的白虎庚金剑气与大势至彼岸无相真如无我功法的融合即将大成,这个时候是不容有任何打扰的,所以摩诃萨彻夜守在门外,不敢稍离半步。
以他的道行,已经感应到中京上空怨气冲天。
“这是何人作法害人,一夜之间,杀了太多人啊……”
摩诃萨轻轻摇了摇头,战场之上也会死人,一场大战中死掉几万十几万人也并非不可能,但是战场厮杀死掉的亡魂俱是英灵,英灵虽然也是阴魂,却不会有这些怨晦的气息。
只有枉死者,才会怨气冲天。要让整个中京上空隐晦不明,这要死掉多少人?
今日,只怕要多事了。
摩诃萨担忧地回头,徒儿正在紧要关头,他务必要守在这里,绝对不能出半分纰漏。
……
这一天,负责中京地区的阴差可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么多的亡魂,而且俱是枉死,身具怨气,怨气也是一种念力,如果反抗,想勾摄他们的魂魄也要很费手脚的。
勾魂使者阿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化作一只蝙蝠,倒吊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琢磨着回去后该向上司建议,再设置更多的阴差了,忙不开啊。
凡间多事之秋,阴间累死小鬼啊。
忽然,他看见一个行脚商人打扮的年轻人鬼鬼祟祟四下一看,嗖地一下溜进了一条小巷。
阿傍愣了一下,那人……有些眼熟啊?怎么那么像从西方调来的那位白无常白七爷呢?
她刚从西方调来时,阿傍见过她一面。
不过……不可能,人有相似,一定是我看错了。
阿傍想:“白七爷不是被阎君大人看上,娶作阎后了么?这就是前两天的事儿,想必此时白七爷正和阎君大人新婚燕尔、卿卿我我呢吧,怎么可能出现在阳间。”
想到这里,阿傍就不禁恙慕起来,恨不生做女儿身啊!
看人家白七爷,一朝嫁作阎君妇,从此管理天下所有土地婆,再不用亲身奔波劳累了,哪像自己。
阿傍叹了口气,松开爪子,一振翅便飞开了去,继续追索着那些懵懵懂懂失去意识,只保留了无尽愤懑怨恨之气,到处游荡的幽魂来。
……
此时,中京第二师的驻军营地,也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背着一张乾坤弓,挎着一壶震天箭,貌相儒雅,却不失英气,正是原陈唐关总兵李镜。
与李镜同来的,还有一个面色呈淡金色的少年,以及一个仙风道骨的道服中年人,最后则是李镜的几个随从亲兵。
接到消息后,第二师师长余奉先急忙从后边迎了出来。
余奉先与李镜是旧相识,当初同在军中,交情最好。
到后来,李镜成了陈唐关总兵,而他则成为卫戍京城的五师人马的第二师师长。
大雍只有五师之军是常备军,所以他军阶虽比李镜低一些,但是论到实权,却也并不逊色。
一见李镜,余奉先便大笑着张开双臂迎上来:“哈哈哈,李大哥,好久不见啊,这是什么风儿把你大驾吹到这儿来了。”
李镜一抬手,就亮出了一枚虎符,肃然道:“奉天子命,节制卫戍四师,立即随调入京。余奉先,验符吧。”
余奉先一怔,见是公事,却也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取来自己保管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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