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首龙蜥展翼而起,特意鼓荡起满地的沙尘,直叫这对魔族兄妹睁不开眼。
良久,尘沙散尽,荒丘之上的兄妹二人兀自盯着自己手中的大瓶灵丹发呆。
“兄长,族老们不是一直都说魔、人、妖三族向来都是死敌的吗?那位人族大能因何会放过咱们且还赐下灵丹呢?”女修此时伤势尽复,感受着眉心处魔眼中那一股尚未被完全炼化的灵力,心中仍自不可置信。
“小妹慎言!无论是何族修士,但凡能够修到那种境界的必然是言出法随,况且大能的所思所想又岂是我等能够随意揣度的?
咱们魔族现在虽然没有外患,可是千年来一直是内忧不断,还有谁有心思在乎那些远古的仇怨?”魔族男修此时脸色越发苍白,闻言连忙打断妹妹的话。
方才那位人族大能虽只一丝神念探入了他的识海,可是那股令人神魂颤栗的压迫之感,让他现在思之仍旧胆寒。
“得亏自己方才回话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有丝毫的小心思,否则别说是得赐灵丹了,就是小命恐怕也早就没了!”想到此处又是一阵后怕。
不说存了性命又得了好处的两个魔修,此时陈景云师徒三人立在龙蜥宽阔的背脊之上径自东归。
这龙蜥飞行的迅疾且又平稳,四张大嘴不时嘶吼几声,惊退拦在前路上的各种飞天魔物。
聂凤鸣和程石陪着自家师父站立良久,他们两个初时还对脚下不断后掠的沧桑沙海有些兴致,心中都有一丝广阔天地任意遨游的畅快之感,不过到了后来就都厌倦了那千篇一律的景色。
见自家师父犹在凝神思索,二人不敢打扰,于是就在龙蜥背上开始捣鼓了起来。
不一会儿,龙蜥的脊背上就被摆满了各种物什,桌椅板凳、瓜果灵酒、肉食珍馐应有尽有。
二人整治完毕,见师父犹未回神,程石就要开始大快朵颐,被聂凤鸣给瞪了一眼之后,只得讪讪的等在一边,心中却在嘀咕:“师父才不在乎这些个世俗礼仪呢,就你聂老二规矩多!”
不过恢复了古板性子的二师兄可不是他程老三敢轻易招惹的。
陈景云暗自思量了许久,东南西北四方邻居之中,除了南方无尽海的水族不曾见识,其余三族的修士此时都已经亲眼见过了。
再结合修仙界的典籍所载的内容,一方庞大的世界已经在他心中逐渐成型,而天南看似广阔的疆域,若是与其它三族所占的地域一比,那可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况且天南之地资源匮乏、灵气稀薄也是不争的实施,倒是人口丝毫不比别人家的少。
“唉!还真是任重道远呐!”心底喟叹一声,收回了心神。
聂凤鸣和程石见师父回过神来,于是连忙请师父落座。
陈景云见两个弟子准备的周全,于是收拾心情,落座之后一边品着灵酒,一边跟两个弟子讲述些魔族之事,谈笑中时间流逝的甚快,半日之后已经来到了荒漠的边界。
眼见着就要飞出绝域荒漠,座下的四首龙蜥却好似对荒漠之外的天地灵气甚为抗拒,盘旋嘶吼着就是不肯向前。
陈景云见此情形,心道:“怪不得天南一隅从来不曾听说有什么成了气候的魔物、妖兽出来祸害苍生,原来天南的天地灵气竟然能让拥有元婴期修者实力的魔物都心生畏惧。”
想到此处,又不禁对天南之地的灵气有了别样的猜测。
既然四首龙蜥畏惧不前,陈景云只得在它的魔核之内留下一道神识印记,命它继续在荒漠之中修行,并随时等待自己的召唤。
之后又大方的赏了它一把灵药,这才带着两个弟子继续赶路。
听着身后荒漠中传来的那一阵似是不舍、又似欢喜的嘶吼声,陈景云心下忽地有了一丝感慨。
“魔物虽然生的凶恶霸道,但是胜在心思简单,一旦被人降服那就轻易不会背叛,不像人心那般难测......”
伏牛山后山草亭内,季灵季宗师慵懒的倚在栏杆上,对着潭水兀自在那里嘟嘟囔囔:
“师父还说自己不偏心呢!出门竟然只带上了二师兄和三师兄,待他们回来后看我不哭个稀里哗啦,让师父和师兄怎么也哄不好......
暮姐姐真是个笨蛋,既然都已经怒气冲冲的杀上了伏牛山了,怎也要先打上一架之后再听彭三叔解释啊!这山上山下的谁不知道彭三叔最能哄人?
果然吧?没几句就被自家三叔给哄得找不到北了,竟然喜滋滋的陪着他巡游江湖去了,哼!害的我好戏都没看成!
大师姐整日就知道闭关,四师兄近来也是,不知道都是怎么想的!
山上能跟自己说上话的就只剩下何弃我那小子了,咦?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该不会又拿着观里的吃食跑到山下竹林去救济他的那帮朋友了吧?”
想到此处,当下几个闪身回到观中,果然遍寻不见何弃我的影子,再到厨房一看,早上自己拿出来的两条被三叔熏好的妖兽腿此时就只剩一条了。
“好你个何弃我,竟然偷走了观里三五天的肉菜!”
季宗师见状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当下恼怒的向着山下方向传音道:“何弃我!速速回山,你要是再敢偷拿厨房的肉食,那就改名叫‘何不活’吧!问问苍天为什么不叫你好好活着——!”
山下各自忙碌的庄户们听见季灵的这声清灵灵的传音,无不会心的一笑,皆道:“何弃我这个油滑小子今天怕是又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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