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如海信他的话才有鬼。他一琢磨,恍然道,“之前那小童,是你安排的?”
之前会打翻那食盒,便是在装上马车的时候半路斜跑出来一个野孩子,风风火火跟个小炮仗似的冲过来。
那孩子一下子撞到正拎着食盒的小厮身上,撞了个人仰马翻。不等林家人吓了一跳看他有没有哪儿受伤,就像是怕惹上事一般,明明被撞时疼得龇牙咧嘴,却麻溜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转眼便不见了人。
这一出也太巧,之前他们差点怀疑这孩子是个惯偷,还仔细查了遍,见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少,这才作罢了。
可眼下看起来,林大人要真相信这是无缘无故的上天安排,呵呵,那他能活到现在就真是全靠外挂了。
展秋回眨眨眼,一如既往地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全凭你自己瞎猜去。
……
去过展秋那一头,林如海也算收拾了心情,再去贾敏处倒也冷静许多。
只可惜……他念着大家也是老夫老妻的情了,也不多废话直接把话挑明——贾敏却受不住这么直白的不给她脸。
他刚开了口,贾敏立时脸色一白,就往后仰倒了,不消片刻,便已是呼气多进气少,面如金纸的模样,到了后半夜,竟是连呼吸都弱了下去。
林如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没想到贾敏能这么脆弱,与其说是病入膏肓,看样子倒更像是被人下咒施了邪术一样。入了执,魔了怔也似的。
听听她嘴里颠三倒四,满口胡言乱语地念叨着什么,净是些“来谋夺家产的白眼狼”、“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小鬼”……
这也是她堂堂主母奶奶能说的话!
林如海又是气又是叹,无奈让人赶紧递了帖子去延请名医,再让人安抚住黛玉,暂时将她送去西厢房的展秋处,让他帮着照看一段时间,美名其曰“特别训练”,先隔了母女俩的日常请安拜访,免得黛玉伤心暂且瞒住而来。
一个人的时候想想,也不知道是哪儿造的错,竟就惹得这样的祸事了。
名医倒是请来了,可看了贾敏的情况也只是摇头。
这什么病也没有,就是这身体时候到了,已经是油尽灯枯。偏还思虑过重,心里头一直压着事,自然越发摧折人了。
林如海只是不信。
贾敏虽说身体一直不算好,每年吃的药比饭更多些,可这几年显见着做事都利落不少,哪里就这样说倒就倒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上一刻还精神奕奕琢磨着坑人呢。
大夫还是摇头,那是强撑着一口气呢,如今因为不知什么缘故,这口气被扎破了,本来就浮,没了这口气自然就整个人都不行了。还奉劝他们也别折腾,这人的命数天定,强求不来,大夫再厉害也只能治病,治不了命。
林如海一懵,这变化来得太快,这么着短短时间,这就已经到要办后事的地步了?他就想跟误入歧途的结发妻好好讲个道理,全程也没说一句重话,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就这么说的时候消息传过来——林湛阳考完第一场回来了。
林如海只好强打起精神去见他。这会儿林湛阳已经先去展秋那里默了回卷子,展秋瞧着点评了两句,便放他过来请安了。
林湛阳见了林如海,却在正堂没见到贾敏,便有所感觉地皱起眉。他方才已经在展秋那儿见到黛玉了,再加上林如海,掩饰得再好也哄不过林湛阳这个靠直觉过日子的人。
“嫂嫂可是有什么不好?”
“……”林如海心情越发有些复杂。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想不该。贾敏这事儿林湛阳从头到尾都是无辜,是贾敏自己想左了。
可林如海就是忍不住地想,林湛阳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以退为进。
是啊,林湛阳在某些时候,总是能敏锐得可怕。而在另外一些时候,却又迟钝得让人不敢相信。矛盾的两点却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换了谁也觉得他是在驴人。
而且比起贾敏的脆弱,林湛阳毕竟是健康极了。
甚至都不能用健康形容,那一身怪力和神鬼莫测的能耐,他有时候瞅着都觉得挺能理解为啥别人觉得这孩子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阎罗小鬼的。
人这颗心啊,毕竟是偏的。
更何况林如海说到底,也是为了贾敏所生的黛玉,才动了找个承嗣人在自己百年之后照料她们母女的心思,这才有了林湛阳如今的出身地位。
若是他与贾敏膝下当真一根独苗也无,他死了散财给族亲也好,上交国家让圣人念他林氏一族的好也好,有什么干不得呢。
这找回来给自己死后多一份保险的人,现在却客观成了推发妻入阴曹的推手。这就让人不堪回首了。
林如海心思百转千回,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叹息,只推脱说是贾敏身体偶有不适——他只管去备考后头两门便是了。
一边又在想,倘若、倘若贾敏能渡过此关,还是要开诚布公地与她好好谈一谈,将两人拆开了免得妨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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