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未觉么,林管家虽说是刚入京城的“小人物”,可这个小人物好歹拦过忠顺、迎过忠纯、对过长公主,还每天对不知道多少个镇府司出身的黑衣使暗卫呼呼喝喝,史老封君的气场?还好还好,一般一般。
贾母也无心关注这么一个奴仆的心思。看此人作态当也不是作伪,也就无心再去纠结。区区一个管家,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传声筒,当然是做不得主人家的主的,她也不指望跟他纠缠有什么结果,可问题是……
不待贾母思虑周详,一边同样等着消息的二太太王氏已然有些急躁地问出了声:“老太太,林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不用问,看贾母的脸色,就知道林家恐怕不如他们所愿。
“没眼见的东西,没瞧见娘正在问话么,这等大事你插什么嘴!”身边的贾政斥责了一句,然而眼神中却也同样透出疑问之意来。
王氏心中翻了个白眼,还说她,他自己不是照样心痒难耐?
王太太和贾政的出声将陷入自我沉思中的贾母注意力拉回现实,淡淡瞥了王氏一眼,不予理会,对着林全幽幽道:
“姑爷做事向来最是妥帖的,只是如今府里娘娘出息了,姑爷也没有回来看看老婆子的意思,莫非是当真要与咱们家就这么淡了不成?”
“老婆子我想来想去,也当真不知是哪里不好,让姑爷与咱们离了心……若是老婆子先前多事劝了几句恶了姑爷,便权且看在老身是个内宅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的,难道姑爷还要惦记个长长久久不成?”
“老封君言笑了,老爷好歹也是当朝一品大员,日日为了国事便要殚精竭虑,哪里会如此多虑呢?”管家依旧笑眯眯的,这辩解听在贾家人耳中却有些刺耳,这分明是在说:“每天操劳江山社稷都来不及,谁有空惦记你们这些辣鸡”。
因为,誰让堂堂国公府,除了二老爷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五品工部主事以外,就是找不出一个人入朝正经当官呢?
当然,人家摆明说出来,可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嘛。
当下里贾政的脸色就有点臭,老太太的脸上也有些哂哂……更怨起老大这个不中用的老纨绔!
当然,只是这点还不足以就这么搪塞过去:“这等大事,便是不亲自过来商量,也总该派个正经主子……湛阳小公子呢?”
需要商量的事情才需要主人出面做主,不需要商量的事,他这个管家难道连个话都带不到么?
管家笑容微浅,淡淡道:“回老太太的话,二爷下场去了呀。”
“……?”
林全慢条斯理道:“哦,也是……老太太怕是没在意过,今儿个整好是今科会试的头一科,上午时候二爷便进场了。”
你的“也是”后面省略的啥?
贾母和贾政都能自动把那六个点的内容补全:“毕竟贾家没要考科举的,不关注也正常”。
总感觉被一个奴才开地图炮群嘲了怎么办?不知道科举时间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这个是现在天历的焦点话题,你们不清楚,只能说明你们一无人念书,二无人交集往来,而已。
贾母内心憋着一句p,而贾政在例行心塞完“先父爱子深切竟早一步为自己求了员外郎一职,累得自己无缘科举”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若无记错,林湛阳今年尚未及冠?”
“过年刚满的十六。”管家说话中带上一丝骄傲。
居然只有十六岁!贾政这回是真的惊了。
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就算从林湛阳脸上看不出具体岁数吧,看他那么耿直也知道年纪大不起来了。
只是,“少年得志,难免轻狂。何必如此急切便让他下场呢?”贾政有些不赞同道。
下场就下场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费你家笔墨了?要是展秋被这么质疑,估计就这么直接怼回去了。
幸运的是站在这里的是管家林全:“若是以三十老童生,五十少进士之说论,二爷这个年岁确实是有些早,不过老爷当年也是二十出头摘得的探花郎,展先生更小些,还是琼林宴后当年的太子太傅为展先生主持的冠礼。”
“……”
林全又道:“自然,二爷是不能与展先生相提并论的,可这是展先生与老爷共同商定的意思,说什么趁热打铁,也莫再虚度三年浪费光阴什么的,小的具体倒不太清楚。”
贾母见二儿子脸色难看,担心闹得场面不好看,内心都有些无奈。为什么每次和林家出来的人聊着聊着,就会牵扯到林湛阳和展秋这两个家伙呢?
——混然忘了是他们先提的林湛阳。
贾母半带玩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家最是心狠,说放下场就放下场了,这才刚开春呢,今年又冷,湛阳小公子那瘦条条的身子,也不晓得能不能受得住……若是还没进益,那不是伤身又伤心?”
有这么咒人的么?
管家呵呵:“老太太这是与老奴开玩笑呢,老爷和已故的老太爷都是正经的探花出身,这准备,府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得的。往日二爷也注意着锻炼身子,与一般只知枯坐读书的文弱书生到底不同。”
说者不知道有意无意,听者却是有心。贾家三人一时都不由想到故人,脸色微动。
然而像林全这么“体贴”的人又怎么会没眼色地停下来问他们可是出了什么事呢?他自顾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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