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容易捱到回无名山,叶鸯已断绝了同狗师父一道远行的心思,沿途风景美则美矣,美中不足即是叶景川那张聒噪如老鸹的嘴。每当叶鸯赏景出神之际,叶景川就要张口讲话,他一张口,大煞风景,存心不让徒弟好过。
前面数年,叶景川孤身一人外出,不是把徒弟丢给方鹭,就是丢给金风玉露的倪裳,是以叶鸯未曾感受过和他朝夕相处的痛苦,如今感受过了,今生今世恐怕不想再体验下一次。还是无名山好,不必与狗师父共处一室,闲来无事还可偷偷溜下山去找小鲤鱼。
他们离开无名山一个半月,再归来时此地入了夏,沿街叫卖的小贩躲进了树底下的阴凉,叶鸯瞧着他们手边的箱子眼馋。箱子里装了何物,叶鸯心知肚明,那些小贩与他相熟,见他看过来,两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
如若没看到他们,叶鸯还不觉有什么难熬,这时候看到了,只感到干渴难忍。当下回眸去寻叶景川的身影,逡巡几周却望不见人。再一转眼,金风玉露的大门前多出个长身玉立的俊俏公子,不是他那狗师父又是谁?
好一个fēng_liú成性的家伙,徒弟在太阳地里晒着快要干渴致死,他倒好,站在金风玉露门前想进去作客。叶鸯憋了一肚子气,别的念头也没有了,只盯着叶景川的背影,看他到底是想去金风玉露,还是想回无名山。
所幸叶景川尚未忘记徒弟还在后头跟着,于金风玉露楼下站了片刻,便回头招呼叶鸯往无名山的方向走。尽管叶鸯立时解渴的愿望落了空,但无名山上亦有水源,想到此处,精神振奋,步伐不由变得轻快,然而依旧不乐意和师父说半句话。
不怪他目中无人,怪只怪叶景川脾气太差。叶景川嫌徒弟嫌了一路,搞得叶鸯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几乎要认为自己当真到了猫嫌狗弃的地步。
熟识的山路现于眼前,叶鸯大喜过望,提着包袱就往石阶上跳。正当此时,叶景川又发话:“终日上蹿下跳,那是泼猴所为,早就对你说过,做人要有个人样,为何成天学猴子?师祖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
听闻此言,叶鸯脚底一滑,险些没在石阶上栽个跟头。且不说他对叶景川的所谓教诲全无印象,单单那句“做人要有个人样”,就足以成为他发怒的缘由。做人没人样的,该是叶景川才对,他每天含沙射影夹枪带棒,从来不积口德。
平心而论,叶景川算得上好师父,他教导徒弟尽心尽力,到关键时刻亦护短,叶鸯跟着他不愁被欺负,只是平常挨他欺负也不少。想起叶景川那点好来,叶鸯没了脾气,低咳一声,含含糊糊蒙混过去,脚下步伐规规矩矩地放慢了,慢到叶景川满意的程度。
兴许真是满意了,上山途中叶景川再未挑徒弟的刺儿,倒也相安无事,不曾吵嘴。临到房前,波光粼粼晃得叶鸯发昏,于是停了脚步,揉揉双眼,发出一声喟叹。巫山景虽美,终不及无名山舒适宜人,不晓得叶景川为何总往巫山跑。他一去那儿,叶鸯就觉得他是去见老相好。
离开许久,房前青叶无人扫,惟有那一方小湖泊清澈如昔,不需旁人打理。叶鸯掬一抔水,轻轻泼去面上浮尘,清凉之感将躁动心绪压下不少,连叶景川的聒噪声都变得动听起来。
叶景川手拿笤帚,把房前屋后扫了个遍,几间房让他里里外外扫得干干净净,而叶鸯坐享其成,在旁边蹲着看他忙活。叶景川没好气地瞟徒弟一眼,暗骂一句懒惰成性,这四字被他搬出来骂了叶鸯无数次,每回叶鸯都不为所动,无动于衷好似一根木桩。对着木桩发脾气,叶景川觉得没意思,于是今天他高抬贵手放过了徒弟,没再荼毒叶鸯的耳朵。
以往他远行归来,院里也没这么多落叶,此事必有蹊跷。叶鸯蹲在地上,眼神随着师父手中的笤帚移动,他想从前定是有人替叶景川照看着无名山,但这回那人不在,所以山上才显得荒僻。
那人为何不在?是有旁的事绊住了脚步,还是叶景川另有安排?
“哎……总这样下去不太好,须得有人帮忙拾掇。明儿给你找个小师妹来,从今往后你擦门窗她擦桌。”叶景川突然开口,叶鸯登时一惊,本以为他终于醒悟过来发现徒弟在偷懒,然而他后半截话出乎叶鸯意料。叶鸯跟傻了似的看着他,想不通他又在唱哪一出,先前明明说不收徒,这会儿却要拐带一女徒弟,莫不是天气太热,热坏了此人的脑子?
叶鸯僵硬地扯动嘴角,小小声说:“收女徒弟?……您还是算了吧,光我一个就够您头疼的了,再往山上拣一小姑娘,这日子还往不往下过?”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净给师父惹麻烦,但他忘记了叶景川收徒并非想自寻烦恼,而是想找一人分担无名山上诸多杂务。无名山清静是清静,可惜叶景川仆从甚少,叶鸯当年离家又好似净身出户,凡事只得亲力而为,难假他人之手,平时想偷个懒不打扫房间都不成。
想到冬日里双手冻得冰凉,仍要拿着块湿布将桌椅门窗擦拭干净,叶鸯大感头痛。叶景川若多收个徒弟,那便多一人陪他劳碌,可是有那收徒的闲工夫,还不如买个仆人上山,横竖也花不了多少钱,还省去了叶景川教导徒弟的时间。
“我劝你好生想想再作决断,就你那嘴,能保证不把人姑娘家说哭?”叶鸯无语,只得干巴巴劝师父冷静,他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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