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吱呀轻响,再抬眼时方鹭已经离去,门外一闪而过是方璋影迹。这小子仍是不愿放开师父,还真要时时刻刻都黏着,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看了就教人烦。叶鸯皱了皱眉,移开眼不再看房门,转而认认真真想着要如何同叶景川解释。
不过,就算是亲眼看到了圆珠从叶鸯袖间掉落,叶景川也无法证明徒弟确实在密室中偷梁换柱。兴许为了面子,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如他一口咬定叶鸯以鱼目代珍珠,那不就等于他承认自己犯了错?叶鸯设身处地,觉得他大概会选择要面子,既保留颜面又不受罪,何乐而不为?
门外忽传来脚步声,叶鸯浑身紧绷,一双眼盯住那条窄窄缝隙,打定主意要防备叶景川破门而入。他实在怕极了,连小打小闹都能让叶景川动怒,如果叶景川发现他拿走了石室中的圆珠,将会产生怎样后果?
是打,还是骂?又或者干脆一刀切,给这家客栈再多添点恐怖传说?叶鸯不寒而栗,身躯先动起来,去拿压在枕头下面的佩剑。
窗扇骤然打开,一阵风吹得叶鸯背脊发凉,猛回身一望,但见叶景川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居然从窗户外头跳了进来。叶鸯手一抖,佩剑落回原位,他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把自己藏好,颤颤巍巍道:“怎不走大门,非要翻窗?”
“这窗只许徒弟翻,师父就翻不得?”叶景川故作惊奇,伸手去扯叶鸯身上薄被,“衣裳穿得齐整,床上又没旁人,你裹这么严实作甚?适才同方鹭相谈甚欢,这时候见了自己师父反倒害怕,也不知你什么脾气。”
他言语中透露出一股酸味,同不久之前自叶鸯话语间逸出的别无二致,叶鸯瞟他一眼,觉得此人脑子有病,专门捡着不重要的细节在意。
叶景川拍拍衣袖,抖落一身寒意,不再去扯叶鸯裹在身上的被子,反给他掖了掖被角。叶鸯藏在被子里,心中兀自盘算着如何哄骗叶景川,正当此时,胸前忽然一热,竟是叶景川的手从薄被边缘伸进来,端端正正覆在他心口。
“师父,您究竟是要给人盖被子,还是嫌它碍事?”叶鸯蹙眉,吃不准叶景川态度,还是方鹭好,单纯易懂,温和而不暴躁。方璋那小子福泽绵长,怕是提前拿走了成百上千年的分量,才能遇见方鹭这般好师父。像他叶鸯,大约是前世作恶,今生只配走霉运,连上天赐给他的师父,都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东西。
“唔,你睡时略有些发热,是否不太舒服?”叶景川不答反问,那只手在徒弟身上游走得愈发放肆,然而叶鸯偏生挑不出他的过失,因为他并非在占便宜,而是全心全意关切着徒弟。想到方鹭说的那些,叶鸯心头一暖,语气立时柔和不少:“多谢师父挂怀……无甚大碍,醒时便退了烧,倒没多少感觉。”实话实说,假如叶景川未曾告知他此事,他兴许永远也不会知晓;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留意得不是很多。
“若有不适,休要逞强,趁早与我说了,好带你找大夫。”叶景川仔细查探一番,见他无碍,从被中抽出手,变戏法一般自掌心捧出一颗圆珠。叶鸯见得那物,心头剧震,匆忙坐起,不意撕裂颈侧伤口,鲜血缓缓淌出,遇到空气没多久便凉得似冰。
观察着他的神情,叶景川露出狡黠笑意:“想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还差些火候。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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