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恍如九天华光,朦胧间悄然落在傅云书眉间心上,看得他瞬间迷了心窍,直到回过神来时,那青衫公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回眸看着他,笑道:“已经无事了。”
那群土匪被打得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全无先前的嚣张气焰,一边痛得打滚一边求饶,说着“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侠放过”。
青衫公子冷下脸,眉心微拧,道:“还不滚?”
“滚了滚了这就滚!”一群八尺大汉捂着屁股一溜烟地朝山上逃去。看得傅云书瞪大了眼睛,扭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青衫公子,道:“看不出来,公子竟有这般俊俏的身手!”
青衫公子微笑道:“行走江湖,总要有点功夫傍身。”说着,他捡起之前丢在一旁的纸伞,绘着墨兰的伞面撑开,支在傅云书头顶,他不由得好奇地问:“公子为何要打伞?”
青衫公子道:“天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道霹雳闪过,万里晴空传来轰隆雷声,滂沱大雨倾盆落下。
青衫公子撑着伞将傅云书一路护送进九合县。到了县内,傅云书反倒不急于先去县衙,而是执意要请救命恩人吃顿饭,青衫公子推脱不掉,便在路边一家馄饨摊边坐下,道:“那便请我吃碗馄饨吧。”
天降暴雨,街上空无一人,不断的雨水从篷布边缘泠泠坠落。馄饨很快端了上来,盛在泥黄的砂锅里,氤氲出一片喷香的雾气。
青衫公子将其中一碗推到傅云书面前,道:“我在九合县逗留数日,就觉得这家的砂锅馄饨最好吃,公子请尝。”
傅云书拿起勺子勺了一个,吹凉了送进嘴里,惊喜地笑道:“果真好吃,与我自家煮的馄饨大有不同。”
青衫公子便问:“公子家中的馄饨是怎么样的?”
傅云书道:“听说汤底是用母j-i、竹笋并枸杞当归等几味草药熬成,r_ou_馅取的是哪个部位的r_ou_,几分j-i,ng几分肥,皮儿又要用怎样的面和、怎样的手法擀出……总之麻烦复杂得很,我不懂,只顾吃。”
青衫公子笑道:“看来公子是富贵人家出身。”
傅云书也笑道:“再j-i,ng贵的馄饨,吃起来也不过就是馄饨的味道,我尝着这碗,也并不比我家里的差。如我一般,真落入险境,亦不过是头待宰的肥羊,这次实在是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公子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说罢,站起身,朝青衫公子深深作了一揖。
青衫公子并不阻拦,眼神深深地落在傅云书脸上,过了片刻,才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傅云书诚恳地道:“在下傅云书,京城人士,今后将常住九合县,公子以后若有难处,尽可到九合县衙找我,在下定当为公子竭尽所能。”
青衫公子点点头,道:“好。”
说话间,风停雨歇,一碗馄饨也见了底。青衫公子收伞起身,冲傅云书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朝外走去。
傅云书连忙跟着站起来,喊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免贵姓寇,”他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悠然回眸,嘴角露出一点温雅的笑意,“寇落苼。”
九合县外有座金雕山,金雕山上有座鹰嘴崖,鹰嘴崖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夺得鹰嘴崖如同夺得九合县,夺得九合县如同夺得江北府,夺得江北府便有了一争天下的本钱,因此鹰嘴崖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乱时是兵荒马乱的战场,盛世却成了土匪盘踞的窝点。肆虐九合县、闹得江北富商人心惶惶的群鹰寨,便坐落在鹰嘴崖上。
而寇落苼此刻,也在鹰嘴崖上,群鹰寨内。
他坐在寨主的宝座上。
绘着清雅墨兰的纸伞尚撑着搁在脚边,残留的雨水顺着伞骨淌落,浸s-hi了地上铺着的虎皮毯。仍旧是一袭干净磊落的青衫,先前斯文灵秀的青年却仿佛变了个人,没骨头似的斜躺着,抬起一只脚搁在椅子边上,懒懒散散地道:“鸽虎。”
一个大汉应声而出,正是先前负责调戏傅云书的那位。
寇落苼撩起眼皮子,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今天唱的这出戏,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鸽虎自觉演技j-i,ng湛,将今天这出戏唱得风生水起,寨主定是看了满意,要好好夸奖自己一番,嘴上不免要谦虚几句,说:“小县令虽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儿身,但一张脸蛋儿生得倒是好看,看着也算顺眼。”
“好看么?”寇落苼不由得想起之前傅云书对自己行礼时,抬起头来的一瞬间,面容细腻温柔,眉清目秀,眼底天光明灭,如湖水幽幽。他忽地一笑,道:“倒真是好看的。”
鸽虎没能察觉自家寨主心意变幻,顾自兴致勃勃地说:“要说今天这场戏演的好,老大,还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咱们哪儿有调戏良家妇女的经验呐?都是青燕子军师的词儿写的好,咱才能将那小县令唬得一愣一愣的!”
“哦?”寇落苼的目光移向另一边,“青燕子?”
乍被点名,青燕子心中不知为何忽地生出几分惶恐,往前走出几步,行礼道:“寨主。”
寇落苼嘴角再度扬起温柔的笑,若是忽略他的坐姿和所处环境,倒真似一个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俊俏书生。他笑眯眯地道:“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都完成得不错,本该奖赏,只是我即将久住县衙,不能时常监督,未免你们因骄生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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