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就是很容易让人想起“举杯消愁愁更愁”这么一句话。
一个月下愁影,酌酒祭月的孤人,哪像是那个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肖愁稍稍偏过一点头,笑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我就那么好看?”
娄酌收回他热烈的目光,改为深情凝视地面。
肖愁似是注意到了这点小动作,低笑一声,看向远方,咽了一口酒,感叹道:“这烟霞烈火——当真是烈火啊。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
他坐在树上摇摇晃晃倒了几下,娄酌一下子心都给揪住了,尽管看见肖愁坐得安稳了也放不下心来,一言不发就在树底下守着。
肖愁往后看一眼,神色不悦,本想说“你挡住了我的影子”,目光最后落在了娄酌沉星一般的眼眸中,千言万语便都说不出了。
他呼吸一滞,心道:这长得可真是好看,像那家伙一样好看。
他从树上翻下来,星月光辉伴着他而动,就像是误入凡尘的谪仙。
他向娄酌一笑,像是要颠倒众生般的一笑。
拎着酒坛子径直走向娄酌。
作者有话要说:熏透愁人千里梦,却无情——宋,李清照小姐姐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肖愁向娄酌走来,那双有力的手环在娄酌颈脖,微微俯下身来,吻住了娄酌。
娄酌蓦地睁大眼,肖愁的手慢慢往上,抚摸着他的脸,触感微凉,动作轻柔。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娄酌猛然从床上起来。他慌忙收拾好东西,看了眼天色,挑起灯来看书,对着书上的字却越是心神不宁。
时隔多年,他做梦的大体方式一点没变。
为何听话本里做这种梦就是梦见俏生生的姑娘,他就是梦见自己师父?他师父可是只比他爹小几岁啊!总不能说他喜欢男人?旭朝民风可没那般开放,这种事可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
娄酌翻找着军营中的一些书——前任主帅大抵也是个风雅之人,行军打仗还不忘风花雪月,留了许多书在这,泛黄破旧的书看上去倒是更有韵味些。
他从摆放整齐的旧书中随意抽出一本,纸张已经变硬了,封面的字也已模糊,但是内里是完好的。
这像是一本手记,内容和字都很随意,字得连蒙带猜来看,和肖愁先前给他的功法的原件很像。
内容简单的很,口气随意,也没有那点文绉绉的架势,记录了一些在军营中发生的鸡毛蒜皮。就像是为了多年后找出这东西,还能有如故的成就感和如新的记忆。
这主人写道:“娄酌那王八羔子跑玉爵国去了,这家伙一定是去和肖愁偷情了。”
娄酌在昏暗的房中睁大了眼,仔细辨认着这几个名字,没错啊,就是“娄酌”和“肖愁”。
这书中多次提及肖愁,似乎与作者的关系在水火不容与如遇知音之间转换,只言片语中也看得出来是个风趣洒脱的人。
风趣洒脱嘛……娄酌联想到他身旁这个肖愁,风趣还算有吧,但是他看上去洒脱,也只是看上去。
字勉勉强强能看懂的那段文字,讲的是破北军攻打玉爵国那会儿,看上去这是前盛番侯留下的东西了。
主要提到的除了肖愁、沈旭和一位名叫唐盈的女侠,还有一个娄家讳莫如深的人——孤幽王娄酌。
看这里面写的东西,孤幽王应当与肖愁是一对爱人,都是痴情人,迫于金銮殿的压力只能遮遮掩掩。
娄酌,他也名唤娄酌,有着与孤幽王类似的出身,可他压根就不是这个人。
他轻轻将书合上,放到一边,想到他是如何能拜入肖愁门下的。似乎是他父皇娄斟做的事,而孤幽王是娄斟的亲弟弟。绕来绕去,阴错阳差,都归根于阴差阳错。
是不是在肖愁和娄斟眼中,他就只算一个孤幽王的代替品?娄斟对他宽容得不像父亲,更不像帝王。肖愁对他不冷不热,但也不怎像对徒弟,仿佛就是一个半生不熟的友人。沈旭亦是恭恭敬敬的,同辈相交,也是口无遮拦。
也难怪娄斟要给他改名,也许一切都只是这个名字给他的,他替人受了罢了。
他将书放下,书的最后一页写了规规整整的一行小字:“愿我王来生得尝所愿。”
最后一页由于年代久远而脱落,落到地上都碎了一个角。
他心情异样平静,可是他知道他没做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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