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故地重游,心里无端千万思绪。
长期与师父在山林中深居简出,岛南他来得少。只见沿着大海修建了一条宽敞的马路,小木楼参差错落,兜售香烟白酒的,烧烤,修脚店,小驿馆,还有许多其他没有挂牌的小店,它们拥挤着,重叠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配色随意地组合起来。
胡先生穿一身雪白的西装,在众人的拥簇中下船。他是个极富亲和力的男人,对花岛报以礼貌的微笑,同他握手道:“辛苦你了,同志。”
许多渔民停下手中活计,望向这一队衣冠楚楚的外来者。若在以前,花岛大概就是那个脖子伸得最长的渔民吧,他如此想着正了正衣领,黑皮鞋朝前方踏去。
好不容易处理完手头工作,他登上横山,沿记忆中的小路来到月珠湾。
月珠湾——它有个极美的名字,是师父取的。老人喜欢月光洒满海面的景色。
还没走近,便闻到一股烟熏火燎的烧烤味。
树叶一阵沙沙——忽然间,林中冲出一个身手矫健的人影,木屐在枝头轻轻一点,旋即寒光乍现,一把刀贴面而过,利落地削断几缕发丝。
那人压着斗笠,朝他一指:“拔刀。”
花岛微微笑了,取下身后用白布包裹的锈刀。
刀剑相碰,银色长影划出一个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弧度,劈头盖脸地向他卷来。花岛很快看清刀路,灵巧地扭转手腕荡开攻击,最后猛然发力冲破压制,一个空翻拉开距离。
落地时,只听格外清脆的咔啦一声。
“啊,裤子绷坏了......”他非常懊恼地说。
对方摘下斗笠,给了他个白眼。
“咱能别打了吗?师父。”
花岛脱下西装,换了粗布衣裳,坐在海滩上逗弄螃蟹。潮汐扑湿衣角,送来熟悉的气息。
老人烤了两串鱿鱼,但他并没有打算给徒弟一串。
“我就料到你会来。”
“哦?”
“这次,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所有事吧。”
花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良久后:“谢谢师父给了我一次从头来过的机会。”
“你要是真的谢我,当初就不该离开蓬莱。”老人放下烤串:“我赋予你重生、教你刀法、赠你锈刀,不是让你参与人世纷争的。”
花岛将一支香烟衔住,拢起手掌点火。四周静得只能听见海浪冲刷礁石的声音。
“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尽是些天真话。”花岛回忆道:“我说我要救世济民,去做个游侠。”
“共和党也好,武士也罢,只要手握武器,那就得背负杀戮和罪孽。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该杀的,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罢了。”
“每个人都像您老人家这么想,那谁来推动时代前进呢?”
“天地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年,老得不成样子,原想着你能继承我的衣钵,看来还是不行啊。”
“我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花岛把锈刀递过去:“这刀,今天还给您。”
“凡人啊,凡人......你和韩家那小子一模一样,执迷不悟。”
“谢谢夸奖。”他笑道。
这天晚上他们并肩坐了许久,直到日出。老人拔出锈刀轻轻一碰,那刀刃立马断成两截,吸引了一群嗜血的海鸟。
“你走吧。”
“师父。”
“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回蓬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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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党的船远渡重洋时,武士们正向着朝天京集中。
仪王、耀王战死,勤王投敌,韩径夜袭了唯一的军符,成为大贺朝最后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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