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很爱她,很爱这个家。”画家笑着,眼里又开始泛起濛濛的黑雾,似乎想伸出手摸摸孩子的脸,却无法移动血肉模糊的手半分:“…呀,很疼吗?”然后雨丝不停的滑入男人的眼,从脸颊上面滑落下来。不知道是什么,告诉男孩他必须组织男人眼里的黑色再扩散,否则父亲就会永远的离开他。年幼的男孩最终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不到,他还太小。他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
之后纷沓的脚步声,救护车的长啸,机器的滴滴声。父亲的身躯被装进漆黑的袋子里,拉上拉链……他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哗哗不停的雨声似乎要将他浸透然后掩盖。
在那之后,男孩变得很沉默,家人以为他吓呆了。其实并不是这样,男孩的童年过早的结束了。
——因为男孩第一次感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回忆起女人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扒着画家的尸床不放。模样再无作为一个舞者的高傲。从那以后,女人常常背着他独自流泪,而男孩却一次都没有为父亲的离世而哭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女人哭红的眼还有男人最后的话,男孩全身的骨头就刺痛着叫嚣。
“最后,孩子没有把男人的话传达给女人,孩子没有办法开口。”白烛葵坐在艺研会的活动室内,紫眸中是奇异瑰丽的反光:“孩子觉得男人女人真的非常相爱,那种爱因为男人的死到了极致,中间根本容不下自己的存在。”
他说故事的声音很平淡,故事也很流畅,并没有几分催泪的效力。非茉浅却红了眼眶。
“白同学,我们这是故事会不是比惨大会啊喂!”某会长虽然并没有想哭,心里也难免有点酸酸的。活动室里人不多,只有几个骨干人员。被推选为下一届会长的非茉浅正梨花带泪的看着白烛葵,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故事结束。”白发少年把自己面前的水瓶一转,那水瓶就在矮桌中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聪明如炎无惑,如魈。大致能够猜出这个故事就发生在白烛葵的身上的。虽然特意省略了故事中主角的名字,但对那场车祸描述详尽的让人如临其境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
炎无惑瞥了一眼白烛葵蒙在脸上的口罩边延生出来的伤疤,没有多说话。
水瓶缓缓的停下,瓶口一头颤颤悠悠的指向了某会长。
“会长,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炎无惑耸了耸肩,看着某会长。余下其他人也在心中默默附议。讲故事本来是某会长提出的建议,落到她身上倒也无可抱怨,女孩轻盈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一干人不无惊讶的目光下走到了钢琴边,打开琴盖。走上在上面行云流水的演奏。最后离键时的速度却是很缓慢的,从上面把手指拖下来一般。
炎无惑太明白这是什么曲目,这是女孩到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能够自如演奏的曲目。
“这个故事非常非常的无聊,请各位强打精神听完,谢谢合作。”一如往常不正经的调笑语气。
[这是我们要讲述的第二个故事,一个与右手有关的故事,这是随想曲的下半部分。]
女孩的家庭很庞大,人物关系庞杂而纷乱。似乎是什么正在衰弱的大世家。父母对女孩的期望很高,女孩也不得不回应他们的殷切期望。平庸了数代几乎要被遗忘的世家,多么渴望能出现几名天才。让世家回到万众瞩目下。
与女孩同一代的孩子们,都被如此想法压迫着,想让他们成为能够媲美天才的“常人”。
可惜女孩不是天才,也难以成为能够媲美天才的常人,她深深地、深深地仰望着那些天才们。她渴望能够拥有一双那样的天才之手,能够使父母露出欢颜。
“啪”钢琴教师又一次把新的曲谱扔在她的面前,刻薄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的称赞:“弹得还可以,把这本谱子背熟,两周后谈给我听。”“哦。”女孩懵懂的收起了谱子。上面扭窜的蝌蚪从眼中进入脑中,带着稀松的疼痛感。
这时候女孩还没有注意到所谓天赋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听从父母念叨的99汗水论,却不知道下一句说的是,百分之一的天赋远远大于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后来大致是发生了很混乱的事情,女孩和父母在北方大宅里的生活就此结束。父母面色匆匆的带着女孩搬到了南方。和从前宽敞的大院不同,不大的套房里摆着崭新的家具。在小区里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中,父母找来的工人把她巨大的“玩具”——一家三角钢琴抬进了装修得当的新家。换了新的钢琴教师。
新的钢琴教师很漂亮,蓄了长长的一头金发,金色的眼眸总让女孩想到阳光。女教师不会冷冰冰硬梆梆的要求她弹背曲谱。而是教她去感受曲子。
“乐曲是很美好的事物。”女人坐在钢琴前,摆好姿势。流畅的琴音从指尖淌出:“没必要对自己要求太严苛,你还小。”
站在一旁盯着女人熟练指法发愣的她歪了歪头:“可是弹琴对爸爸妈妈来说很重要的。”非常非常的重要。
“说起来,我的孩子也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年纪,你可比他懂事多了。”女人微笑着抚摸女孩的头:“你的生日在几月啊?”
“一月。”“那他还要叫你姐姐呢!”女人语气轻快,重新转向钢琴,纤纤细指在琴键上翻飞舞动。
偶尔女孩会觉得女教师给她的感觉更像长姐。
她对自己的严苛没有因女人的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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