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戈本想问他有没有吃晚饭,有没有喝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他家看一下。
他拿钥匙开了门,一股姜汤的味儿扑面而来。他到厨房看了眼,发现砂锅里还剩点姜汤,洗碗池里有一个碗,显然是用过的。
感冒了居然还记得回家给自己煮锅姜汤喝了,这是种什么样的精神?
周戈佩服。
换了拖鞋,去卧室找人,果然在被子里找到了只穿着睡衣昏沉睡着的孟阑。
探了探额头,倒是没发烧,只是睡得沉,鼻子不通,睡觉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睡得不安稳,总是来回翻身,像个闹脾气的大型犬。
周戈问他有没有吃饭,孟阑迷迷糊糊地回答说吃过了,眼睛也没睁开。
周戈越发后悔昨晚的冲动,只能挨着他躺着,陪他一晚上,怕他突然发烧。
第二天周戈先醒,他在别处总是睡不太好。
孟阑还在睡,但眉目舒展开,似乎没那么难受了。
周戈简单洗漱完,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孟阑这里储备粮充足,冰箱都是满的,摆得整整齐齐,周戈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过日子的人。
他想了想,做了份简单的早餐——煎蛋、白粥、萝卜泡菜、水煎包。
唯一需要查菜谱的就是水煎包——好在包子是现成的。
天知道,他人生的前30年基本没怎么进过厨房,和孟阑在一起之后,倒是有意无意地进出无数次,下厨的次数也与日俱增——虽然做出来的味道比不上孟大厨吧。
开了电视听早间新闻,周戈把早餐折腾好的时候自己已经出了一头汗,正准备重新洗把脸,就看到孟阑顶着一头乱发神游一般从卧室出来,看到他立刻瞪大眼:“周戈?你怎么在这里?”
周戈一本正经道:“过来负荆请罪。”
孟阑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把感冒传染给自己而感到不好意思,不由笑了笑,反倒安慰他:“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他嗅了嗅鼻子,问:“你又给我做饭了?”
周戈看他确实精神不少,担忧也消了不少,就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哪有,我喊的外卖。”
早餐哪有什么外卖,孟阑明明看到了厨房摊开的锅碗瓢盆,忍不住凑上来亲他,被周戈挡开:“别亲啦,你刷牙没?还怕感冒不够重?”
“反正咱俩都感冒了……”孟阑把他手扒开,凑过来愣是讨了个早安吻。
两人你推我挡地一齐进了卫生间,一个洗脸一个刷牙刮胡子,很快收拾完毕。
坐下吃早饭的时候,粥正好变温了,适合入口。
孟阑一边吃一边闷笑,搞得周戈一脸莫名其妙:“笑什么呢?”
“开心啊。”孟阑抬头看他几眼,慢吞吞道,“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我好自私。”
“嗯?”周戈吃了一个水煎包,果然味道很一般,“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哥哥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和我在一起后,反倒开始研究柴米油盐了。”孟阑似感叹似歉疚,“本来该让你享福的。”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周戈白他一眼,“吃人嘴短,你敢嫌弃我厨艺试试!”
孟阑连忙摇头,他才不嫌弃,周戈给他叫个外卖他都开心。
不过他倒不是和周戈开玩笑,实话说,他真的觉得……周戈和他在一起之后,简直像跌下神坛似的——没了若即若离的冷淡疏远,沾染上人间的烟火气了。
周戈以前哪里会做饭洗衣服,尽数交给助理、钟点工和外卖。可他俩在一起后,也不知是为了保护隐私,还是空闲时间增多,又被他感染了,叫钟点工的次数也少了,很多诸如拖地、洗碗、洗衣服的小事,都自己来了。
孟阑以前对他崇拜又爱慕,喜欢他高高在上又运筹帷幄,可现在也喜欢他对着家务一边嫌弃一边尽快解决,整天研究买什么智能家居以减少负担的模样。虽然厨艺确实很一般,但周戈也有在尝试查菜谱做些简单的饭菜,时不时惦记着给家里补充点零食,防止饿肚子犯胃病……
孟阑偷偷在网上看过,许多人说周戈自从录完“一食一愈”,整个人变了很多。脸上礼节式的笑容少了,真诚的笑容多了;说话不再那么处处圆滑,偶尔也会暴露出毒舌的一面;被人偶遇偷拍到,脸上也不再是万年不变的“离我远点”式疏离脸,眉目温和不少;接综艺节目的次数多了,表现出更多属于他本性的方面,大家这才发现他是真的博学且有毅力,言谈举止更有个人风格,聪慧且自持。
以前大家提起周戈,总把他和“斯文贵公子”之类的词挂上钩,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他是满足大众对某种角色的幻想一般的存在。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在大家提起他,可以尽情地换着称呼,叫他“周哥哥”“周老师”“我周”“我老公”“我家周戈”,还敢笑嘻嘻地在他微博评论区发表情包和他笑闹。
他还是闪烁群星里耀眼的一颗,可他会对大家眨眼睛了,于是看上去仿佛亲近许多——然而那大多是错觉,他其实仍然还是那个严肃又圆滑的周戈,工作时仍旧一张冷淡的公事公办的脸,活动上完美无缺,举手投足还是那样懒散又优雅。只有在孟阑面前,他才是这样——开点玩笑、发点脾气、犯点懒病,还肯为他下厨。
我是特别的。
他是我的。
孟阑偷偷地为这样的独一无二而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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