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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完各路人马,柳砚书走出电视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明月当空,凉风习习,可惜他身心俱疲没心思欣赏。
被风一吹,柳砚书又忍不住闷声咳几下。今天一天都在说话,别人听不出来,熟悉的人一听就能知道他的嗓子越来越哑。
傅晨让他先回酒店歇着,自个儿拐个弯不知道溜哪去了。柳砚书只得孤身一人,在马路边慢慢悠悠的走。
帝都也是繁华之地,到了夜里依旧车水马龙。
到了房间,等柳砚书洗漱完毕,微信很适时的响起来。他把手里的毛巾叠好,拿起手机。
是黎淑君打来的视频通话。她听说儿子到北京出差上节目,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来问一问。
柳砚书找了个杯子当支架,把手机立在桌面上,浅浅的笑:“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都是干这行靠嗓子吃饭的,黎淑君一下就听出他声音不对劲:“怎么病了?”
柳砚书轻轻摇头:“没事,就是受了点凉。”
“在外头要照顾好自己,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把握不好增减衣服的度?真该有个人照顾你,我才好放心。”黎淑君说话的语气柔柔的,生气的时候也不咄咄逼人。
柳砚书二十七了还没找过对象,黎淑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时不时的就把话题往这上头引,希望能敲打敲打这块不开窍的木头。
“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嗓子不痛快而已,不至于您这么担心。”柳砚书避重就轻打起太极。
黎淑君又苦口婆心道:“你又岔开话题,回回跟你提这事就跟我东拉西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安定下来,你爸在这个年纪,你都上幼儿园了。”
柳砚书苦笑:“妈……”
话还未说完,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柳砚书回头,一见是傅晨,随口道:“回了啊。”
“嗯。”傅晨扶着门框换上酒店的拖鞋,走进来,把手里的塑料小袋放到柳砚书手边。塑料袋上印着某某大药房的字样,看红色的长方体包装盒应该是川贝枇杷膏。
“待会儿别忘了吃。”傅晨交代一句,转身到浴室洗澡。
“好。”柳砚书应一声,把脖子转回来,重新面向摄像头。一切都很稀松平常。
屏幕对面的黎淑君自然是知道傅晨进沪京了,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她突然换了个话题,问起今天的节目录制。
“录得挺顺利,我这嗓子就没开腔了。还好小时候学的那点儿胡琴没忘干净,傅晨上虞姬我给伴奏。”
柳砚书小时候学戏都是按着老法子来的,先学胡琴把音定准,再慢慢跟着柳文书学的唱腔。这么一来基础打的牢也不容易唱歪了。教他琴的是爷爷的老搭档,极有名的琴师梁宴平,他勉强也能算个名师之徒。
“也好,也好。”黎淑君若有所思的点头。
傅晨洗完澡出来才发现电话那头的是谁,脑袋上还湿漉漉顶着毛巾就凑过来打招呼:“师娘!”
“哎,小晨又变俊了。”黎淑君笑眯眯道。
“师娘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师哥就在边上,我跟他可比不了。”傅晨还是小时候那副油嘴滑舌的机灵样子,黎淑君被逗得止不住的笑。
寒暄几句,黎淑君嘱咐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身体要紧。”
结束了通话,柳砚书放下手机,把傅晨上下打量一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傅晨洗完澡穿的是件宽松的白色圆领t恤,上边印着红色的黑体字:沪市京剧院二团。再拿把蒲扇搬个板凳都能直接混进楼下大爷的队伍里去。
“这是……我的衣服?”
柳砚书记得这是院里某次下乡演出给发的统一服装,实在是不太好看,他穿过那一次之后就压了箱底。
“啊,看你一直不穿,不是浪费嘛。”傅晨捏起衣角在指尖搓了搓,“纯棉的,当睡衣正好。”
柳砚书闷声笑:“勤俭持家。”
院里订的下午的飞机,上午可以自由活动。傅晨按着柳砚书睡了一上午,美其名曰调养生息。
宋千峰打车去买了些“稻香村”的糕点,打算寄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尝尝鲜。接着听说“京八件”很有名,又让店员给好好包了一份。单独包装好的纸盒被他小心翼翼拎回沪市。
他出差时很喜欢给沈幽明带这种小玩意儿,给弟弟妹妹们买时总要捎上他的一份。沈幽明很受用,还老笑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宠。除去面相显嫩,实际上自己也才小他一岁而已。
“嗯,确实好吃!”沈幽明腮帮子里包着糕点,仓鼠吃食似的含含糊糊道。他是独生子,一直想有个哥哥弟弟,从小残缺的那点遗憾全在宋千峰身上找回来了。
宋千峰是个好哥哥,沉默寡言却又细腻贴心,有点润物细无声的意思。栓在一起这么多年,沈幽明被他照顾惯了,还被傅晨开玩笑说俩人怕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尝尝,咋样?”沈幽明随手拈了一块,头也不回的往后一递,正正好塞进宋千峰嘴里。
“嗯。”宋千峰用一个音节简短的表示了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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