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他出了声,宗像礼司还是瞧着他,老戏骨上身装耳背,愣是没听见,又把压岁钱袋往回收了收,宗像快的声音立马提了好几个八度:“礼司叔叔新年快乐!!!”
这下宗像礼司总算满意了,把压岁钱递出去之前还摸了摸宗像快的头,说道:“快又长高了。”
既然拿到钱了,还跟他浪费什么时间,宗像快呲溜一下闪了,速度快得像满院子飞的鸡,美智子匆匆迎出来,恰巧见了这一幕,倒还埋怨起来:“礼司,你同小孩子计较什么?”说罢又觉得那场面实在有趣,咯咯笑着领儿子进去。
饭桌上免不了要讨论一下大明星差点送命的事,宗像大司总算捋清了整个过程,气得鼻孔直冒烟,连吃了三碗饭压惊,只有羽实分不清情况,瞪着大眼睛问东问西:“安替饭是什么,告诉羽实嘛,安替饭是什么?”
在美智子帮着宗像礼司解释了好一番之后,哥哥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席间宗像治郎紧锁眉头一言不发,直到吃得差不多了,一家之主这才放下筷子严肃地教育儿子:“这种事情本自己应该注意,要不是同事及时发现,你应该清楚后果。”
“是,我会注意的。”在与父亲对话时,宗像礼司的语气会正式许多,这个家中他唯一不敢忤逆的就是他高高在上的老爸。
因为生在法学世家,祖上四代都从事法律相关的职业,宗像礼司和哥哥从小就受到严格的教育,稍有犯错就会被罚抄《六法全书》,哥哥对此深恶痛绝。但据宗像礼司所知,他的爷爷对父亲的教育更为苛刻,父亲可以将那本厚厚的法律工具书按条例倒着背,哪条在哪一页都可以精确说出,也正因如此,宗像治郎才从一名小小的律师一步步往上爬,成为了东京市最高法院的首席裁判官。
到了宗像礼司与他哥哥这一代,两兄弟做的事情就都与法律无关了,尤其是宗像礼司。宗像礼司在学生时期就优异过人,顺应父亲的期许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东大法学系,这样的他本应该沿袭家族传统,成为出色的律师或检察官,可他却放着好好的书不读,中途休学偷偷与u-tm公司签订了合约,开始了吃力不讨好的演艺生涯。宗像治郎知道以后大为光火,差点为此事将他赶出家门,幸好有母亲相劝,事情才没有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父亲对宗像礼司的态度始终不见好转,每宗像回家都会被数落上好一阵子,久而久之,宗像礼司也很少回去了。
这次出了大事,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做爸爸的到底心疼儿子,在饭桌上就教训了这么一句,没再多言,随后父亲的表情也有所松动,他便收了自己的碗筷离席,也算是因祸得福。
宗像一家才搬过来,还有些事务尚未理清,宗像礼司的嫂子深知人情世故,新居才一落脚就前前后后的去跟邻里打招呼,前两天便偶然得知,这附近有一处寺庙,附近的居民都说相当灵,家家户户逢年过节都去参拜。美智子洗着碗,听儿媳说得有声有色,也来了兴致,又半开玩笑称,一定要趁此机会去去宗像礼司身上的倒霉气。
一月远郊的街道上还堆着残雪,宗像礼司与家人一同行在去往寺庙的路上,稍有一点冷风刮过,他手脚就由内而外渗出寒气,鼻子没一会儿就冻得通红,冰冷空气好似刀片一般擦刮着呼吸道。厚厚的云层阻隔了阳光,宗像礼司正想着忘了带伞,天上就降下了冰渣,于是他将自己缩进围巾里试图保暖,但依旧感到阵阵冷意在身上不断扩散。
这样的寒冷甚是熟悉,回想起上一个冬天,下雪的天气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冷的,有些记忆渐渐开始模糊——
曾有一天,凌晨的通明夜色下细雪飘零,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宗像礼司去接周防尊,不便进入公司大楼,于是就在外面等。车上太闷,他下车点燃了一支烟,却万万没想到薄荷烟与这样的雪天简直绝配,还未享用几口,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冻得僵直,风声呼啸在耳边,那会儿宗像礼司觉得自己哈出的气都变成了冰丝。就在他痛苦万分之际,眼前一片朦胧中,那人的身影出现在公司透着暖黄灯光的大门口,周防尊见宗像礼司没有在车上等,便快步走了过来,正巧宗像手头的烟也抽完了,反身想要上驾驶座,转身那一瞬,他听到脑后方传来略带嘲笑意味的问候:
“我说,你冷不冷?”潜台词似乎又是,大冬天抽薄荷烟,你傻不傻?
宗像礼司直接转身,理所当然的把僵直的双手塞进周防尊暖烘烘的怀里:“当然冷。”
然后红发的男人似乎被他这一举动逗得挺开心,拿热烘烘的掌心使劲搓着宗像礼司冰凉的手背。
现在想起那个画面,整个手掌仿佛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热意。
一家人计划要去的寺庙位于一座小山邱上,拾级而上便能看见好几棵参天古木,白皑皑的积雪铺了厚厚一层,院中有一位年轻的僧人正在扫雪,刷拉刷拉有节奏的声响在空荡荡的院落里徘徊,如一首冬日的诗。宗像礼司踩过没被扫到的地方,松散的积雪被踩得紧实,咯吱咯吱的声响消失在一个个兜满雪水的脚印坑里。
这并非是位于市中心的大型寺庙,前后建筑不过四五座,他们买了线香放入香炉。袅袅青烟融进银白的雪景,而正殿古老的红漆柱子在这白得不染尘埃的世界里斑驳耀眼。美智子依照传统,把香气往宗像礼司身上扑,说是去洗去灾难,宗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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