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陆重叫住转身的张池:“你能不能给我介绍……那种人”,说到这,他移开视线,“无论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赚钱,什么都行。”
张池呆在那里。
他是个没有节c,ao的人,也不管什么要脸不要脸,很多人骂他为了钱卖屁股他也无所谓,反而觉得这些人多管闲事。
可听到陆重这么说,他却突然觉得那真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陆重不应该这么做。
他什么都没回答,陆重好似也不在意,看着走廊外,不知在看什么。
陆妈妈的情况很糟,无法排便,排出的都是恶臭的液体,腹部胀成一个球,进不了食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还一直呕吐。
她已经不认识陆重了,大半的时间都是昏迷,偶尔清醒时痛到极致会发出那种嘶哑的哀嚎。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这个被命运摒弃了一生的女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向上天发出最绝望的质问。
陆重抱着她冰冷的双脚,泣不成声。
第四十七章
陆重一直在医院陪护,刘淑芬隔几天会给他带换洗衣服,半夜他再去洗手间用冷水随便冲一下。
可即便这么累,陆重仍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呻吟,还有那种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粗粝又急促的呼吸,让漆黑的夜格外难熬。
陆重有时忍不住想,那些能在睡梦中就死去的人,不知是有多深的福祉。
他又去找郑医生,郑医生告诉他,针对他妈妈的肠梗阻可以做个支架,解决排便的问题,但手术费要三万多,而且只有70的成功率,30的可能直接穿孔死亡,所以对于晚期病人,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建议。
“我妈妈能做吗?”陆重问。
“目前来看,可以。”
陆重思忖良久,还是不敢决定,说:“我考虑一下,明早答复您来得及吗?”
郑医生看了一眼病例,答道:“来得及”。
陆重离开时脑袋混混沌沌,要不要做这个支架?做了她会不那么难受,可万一手术失败了呢?
失败了呢?
这个决定太重,他连手都下意识发抖。
陆重走到半路又想起要去银行取点现金,排队时,他翻开手机里之前一条忘删的短信。
手指划过,无数次停顿,可最终还是没有按开。
晚一些时候,陈良也来医院探了病。
他站在床前,看着病床上干瘪枯瘦的女人,一时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
没一会儿陈良就得走了,临走前,他把陆重叫到楼下,递给他一个信封。
“这里有两万块钱,一万是梅园给的慰问金,还有一万,是我个人的心意。”
认真算起来,陆重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说得上是幸运的,没来多久,却遇到了很多很多好心人,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变得那么爱哭,动不动就s-hi了眼眶。
陆重吸了吸鼻子,郑重道了声“谢谢陈哥。”
陈良却仍旧欲言又止,点了根烟,烟快吸到头,才下定决心般开口。
“陆重,知道我为什么来梅园吗……之前在海阳,部长当着,车配着,十来号人管着,虽然累,但也还好,反正比这边好,来了梅园之后,现在看到谁都得点头哈腰,因为哪个你都惹不起……我好多朋友还笑话我,苦了小二十年好不容易读了个博士,现在居然当了个‘拉皮条’的。”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重望着陈良指间明灭的烟头,片刻后,低声回答:“因为……钱吗?”
陈良点头,“我长你几岁,家里一儿一女,龙凤胎,今年刚念六年级,梅园千不好万不好,但给的钱多啊,是我之前工资的翻番。我希望能够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让他们可以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选自己想走的路,长大后,不用因为考虑就业或者要养家之类的目的,而去做不感兴趣的工作,我希望自己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陆重认真地听着,陈良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不是有一句话,说儿女都是讨债鬼,这话说得一点儿不差……但我们做父母的,又何尝不是心甘情愿?所以,其他人再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为我的孩子倾尽所有,这是本能,也是我的意愿,甚至,我并不需要他们为我做什么,他们只要能走好自己的人生,就已经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陆重模模糊糊感觉到陈良这番话的初衷,他沉默很久,问:“我就这么看着她受苦,什么都不做吗?”
陈良本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可终究还是担心陆重走错路毁了自己。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情,只是以己度人,如果是我,绝不愿意我的孩子为了救我的命,而去做伤害自己,或者不该做的事情,这对我来说,比死还要可怕,我保证99的父母都是如此,我是,你妈妈,也同样是。”
晚饭是刘淑芬送过来的。
她一边给陆妈妈擦身体,一边状似无意地说:“虫子,别怪姨说话不好听,你妈妈,兴许这么走了,对她还是一种解脱,你要想开点,她这辈子,太苦了……可是,你跟安乐,可要好好地过啊。”
陆重低着头猛扒饭,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刘淑芬满脸忧色,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她一直待到晚上,两个人没有说话,坐在床边,看着输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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