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常乐把他护在怀里,什么也没说。他们靠在一起,在冰冷黑暗的实验室里温暖彼此。
红色的灯光、尖锐的警报、残暴的机器、沙哑的噪音,全然消融在细腻的温柔中。他们握住彼此的手,决意对抗可怖的黑暗。
岳无缘闭上眼,轻轻说:“我突然理解你说的那句话了。”
花常乐问:“哪一句?”
岳无缘抓着花常乐的手,双手抓住双手,他们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他说:“我们是不同的主体,却期待一个相同的结局。”
花常乐抱住岳无缘,用肢体语言复述当初的告白:我爱你,你使我爱你;你爱我,我使你爱我。
第三十一章破梦(四)
花常乐把定位器放在机箱外壳上,之后就带着岳无缘出去了。行动组的同事让他们到负四层的大厅等待,那里有医疗人员,很安全。
他们来到外面的时候,灯管已经故障。原本光照均匀的灯现在闪个不停,灰白的走道变得阴森起来。岳无缘认得路,他带着花常乐跑。让人不安的是,他们越是接近大厅,枪火的声音也离他们越来越近。花常乐走在前面,他得照顾虚弱的岳无缘,岳无缘在后面给他指路,他们配合得亲密无间。
突然,一颗子弹擦着花常乐的身子飞过,随即深深陷入后面的墙体。冒着硝烟的弹孔像一只燃烧的眼睛,似乎有什么鬼怪要从那黑洞洞的口子里钻出来。花常乐转头就看见他的同事倒在地上,另一颗子弹射入同事的肩膀,血飞溅出来,洒在地上,红得刺眼。
他来不及多想,抓着岳无缘的手就往回跑。这里的情况很不好,犯罪分子发动了突袭。对赤手空拳的两人来说,留在这里绝无好处。花常乐是刑警,他没有多少枪战经验,刑警的本职是侦查而不是射击,技能升在推理和肉搏上而不是射击。大部分情况下,即使他们有权利拿着枪射击,子弹出膛也容易脱靶。何况现在他还没枪呢。按照计划,特警队会跟着谷子书过来,那些才是有把握对抗武装犯罪分子的战斗人员。
然而岳无缘不知道情况,他木讷地问了句:“你怎么往回跑啊?”
“因为危险!”花常乐不方便解释。在这种危险环境里,变数就像上升的指数函数一样疯狂增长,他能力有限,只能尽量保护好岳无缘。无论如何,人的生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岳无缘的反应慢了半拍,他迟疑了片刻才紧跟上去。血和子弹滞留在他们脑子里,一种磨人的恐惧挥之不去,两人都处于紧张状态,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敏感。也是如此,他们同时发现了前方转角处存在不怀好意的目光——那是一个埋伏。
一颗子弹射了过来。花常乐拉住岳无缘向左方闪避,他的反应很快,抱着岳无缘,两人贴在一起,在光滑的地面俯身滑倒。子弹没打中人,只在墙面留下一个冒烟的窟窿眼儿。
潜伏的敌人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穿着白色的实验服,一看就不是会参与斗殴的类型,但是他的手上有一把新式自动手枪。
岳无缘一眼就认出这个人,他说:“那个人是狄子扬。”
花常乐在警局的资料里见过狄子扬年轻时候的证件照,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地下搞反人类的实验,真人和照片不太像,活人看起来老了十多岁。
狄子扬用没经验的姿势握着手枪,他对准两人准备再次射击。情急之下,花常乐抽出身上的电子身份卡,掷飞镖一样向狄子扬投掷而去。狄子扬到底是个脑力工作者,花常乐掷出的卡片凑效了,立马诈到了他。显然,这个男人也在紧张,以至于他都没想到小卡片没什么威力,他只是靠着本能反应躲避攻击。
这个瞬间正好给了花常乐和岳无缘逃生机会。机不可失,他们赶紧往前面跑。
就在这时,吃了一瘪的狄子扬拿起遥控器按了控制键。突然,前面落下一面密封的白墙,它不留情面地堵死了花常乐和岳无缘的逃生路。
岳无缘比之前更紧张了,他感觉到即将降临的危机,直到出现了一声枪响,子弹贴着他的手臂打在前面的新墙上。他的衣服破了,皮肤上多了一道弹轨留下的擦伤。
狄子扬打不中人很正常,花常乐拿着枪都不一定打得中。一次脱靶不能代表幸运的眷顾。就在岳无缘回头的时候,狄子扬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
“你们谁也别动,不然我马上崩了他的头。”
他们三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应激状态,花常乐不敢动弹,岳无缘脸色煞白,狄子扬持枪的手则在不断抖动。他们都知道对方在恐惧,却无法压抑自己的恐惧,心理压力张牙舞爪,很快把他们的精神力压榨得干净,现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狄子扬劫持了岳无缘,却没管花常乐。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能在花常乐的身上再来一枪,但是他没有做,他只是踹了花常乐一脚,然后带走了岳无缘。
花常乐推测——狄子扬快要没有子弹了。
最后,是增援的警员救走了花常乐,那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之久。花常乐被同事带去电梯处,他看见方正乂和谷子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方正乂的承诺破产了,他想说岳无缘现在很危险,他想说他们不该贸然行事。然而一切言语在忽暗忽明的冷白色灯光下变得黯然无力。最后,他挺着一张死气沉沉的憔悴脸,说:“给我一把枪。”
明眼人都知道花常乐的状态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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