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包间里耗了接近两个钟头,最后是来自赵晟妻子的一通电话结束了这场散漫随意的聚会。赵晟是在去年秋天结的婚,这次来燕城,赵晟把妻子也带上了,打算与林彦见过面就去逛景点。两人都是高中教师,虽然结了婚,但一直没有时间出门旅行,在这一点上,跟程琪家倒是很像。
陆驰没有老婆要顾,但他在这边有老同学,还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方玦,完全不会孤单。不过职业关系,他只能呆两天就要回去。
剩下一个蔡栩生,作为不考研又能独立挣钱养活自己的大三老油条,他的人生基本只有两件事,骚扰李斯跟拍照,因此他准备在燕城呆到正月十五前再回家,反正李斯的民宿现在很忙,忙到完全没有时间招待他。蔡栩生的手机号时常要被李斯拉黑,他连电话都打不通,其他的社交方式,李斯也很少会用。
众人一起跟去见了赵晟的妻子,林彦与蔡栩生还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师母”,借由这句“师母”,他们换来两个红包。林彦本想推辞,但是蔡栩生眼疾手快地替他接了过来,甚至嘻嘻哈哈地拉他一起给赵晟夫妻俩鞠躬,把周围人逗得哭笑不得。
告别赵晟,林彦的睡意立刻变得汹涌澎湃起来,他在连续不断的几个哈欠后,接到一条来自贺正西的短信。字打得不少,主要意思有两个:其一,给你道歉;其二,最近不回去住了。林彦无波无澜地收起手机,缩着脖子问剩下俩人:“冷不冷?你们住哪里?不行先去我那?”
蔡栩生兴奋地表示:“当然,我们早把你弟帮忙订的酒店给退了!”
陆驰无奈地朝林彦摊开手:“你这位老同学真的太热情,我没有办法。”
林彦点点头:“行吧,不过家里应该什么都没有,等下路过超市去买点菜,晚上煮火锅。”
他虽然这样说,但回程的车上却一直在睡。也许是因为蔡栩生与陆驰在他这里都不算外人,导致很放松。他一路酣睡到家,进门后又直奔卧室,买菜这事最终交由蔡栩生来办,蔡栩生在溪城偶尔也会帮李斯出去采购,对菜市场并不陌生,甚至能简单地讲一讲价。
等林彦睡醒这一觉,陆驰跟蔡栩生已经面对面地把火锅煮了起来。林彦觉得这场景缺个自己,就去洗了把脸,摇摇晃晃地在桌边坐下了。
陆驰自从开始带小豆子,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很怪异的气质。他涮好手切牛肉,搁麻汁儿碗里简单一蘸,举着筷子递到林彦面前,轻声细气儿地说:“来,小宝,吃一口。”
林彦把肉推走,皱紧眉头,“什么玩意儿,把我当小豆子呢?”
陆驰啧一声,把碗往桌上一放,“那就好好吃饭,吃不下肉就煮点青菜,见天病病殃殃的,小豆子都比你强!”
林彦不满地嘟囔:“又不是我愿意这样的,再说我没几天就好啦……”他在陆驰面前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地当个小孩子,如果贺正西在,一定会感到震惊。
蔡栩生晃着筷子对陆驰说:“哥哥,他嫌弃你,你来喂我啊!来来来!”
陆驰笑骂:“咱们仨大老爷们玩这个?你脑子看来是有毛病!”
蔡栩生若有所思地嘿嘿一笑:“此情此景,某人要是围观到,不得气得咬掉后槽牙。”
林彦迅速在桌下踢了他一脚,示意蔡栩生别乱说。陆驰其实不太了解贺正西的性取向,更不清楚林彦跟贺正西那些事情,林彦也不希望有更多熟人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他难以忍受别人探究的眼神,这就跟抑郁症是一个道理,在多数普通人看来,都得算到神经病、怪胎的范畴里。即便以陆驰的性格与教养,肯定不会这么想。
因为受了陆驰的教训,林彦晚饭多吃了一些。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想尽快好起来,但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更何况他还在接受着抑郁治疗。
吃过饭,三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说了没几句,林彦便略微有些反胃冲进了洗手间,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地全被吐了出来。虽然呛咳得难受,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陆驰与蔡栩生倒是被这架势吓得不轻,要下楼去拦车送他去医院。
“不用,真没事儿。”林彦说。
“你这样,我明天怎么回去?”陆驰看着他,“吃药弄的?”
林彦倒了杯温水喝下去,点头道:“最近好多了,可能这段时间饭菜吃得少,今天两餐油水大,肠胃有点儿不适应。”他故作老成地拍拍陆驰的肩膀,轻松道:“哎,把你给吓着了,别怕别怕,老弟在奔向痊愈的路上了,千万别跟陆叔和辛阿姨说啊。”
蔡栩生插话进来:“你别把自己塑造成这么个无私无畏的形象,特别扭……”
林彦叹气:“我其实挺自私的,就在咱们见面之前,我刚跟贺正西打完一架。”
蔡栩生哼唧两声,他想说“你们俩打架,那得叫情趣吧”,但是接触到林彦笑眯眯的目光,只能把话给咽回去。
“你自己明白就行咯。”他摊开手说,“高中时哪会想到你能遇上这些事儿,想想就不爽。”
林彦心道,别说你了,我自己也没想到。好歹大家都天真烂漫、爱玩爱闹过,搞到现在一天三顿吃药,老被人当弱者对待,林彦怄得发疯。
聊起这种话题,房间里气氛就沉闷了,林彦最怕这样,他对两人说:“你们还是把我当正常人比较好,其实我是真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坦白讲,大一那年我的精神状态的确很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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