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没有通电,几户人家全靠几台发电机在支撑着,不知是为了省电,还是因为那位老神仙有要求,几乎人家的照明灯普遍瓦数不够,偌大的一楼,只有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悬着一盏40瓦的白炽灯,黯淡的光芒落在这狭隘的楼梯拐角处,让这里透着一股子昏惨惨的味道。
老白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后脑勺,脑袋稍稍前倾着,而后开始揉捏面部的骨骼,他那张原本还算宽阔的脸不知不觉变得尖刻起来,在这暗淡的环境中,有种说不出的渗人感,犹如一只老鼠!
我敢保证,此刻他若是走出去,比外面游荡的那些死人还要像妖魔鬼怪。
“这是……隔墙有耳!!”
我立即辨出了这种本事,颇为兴奋。
五花八门的神奇本事我已经不止一次见了,什么趟山问路、篡骨寻芳,兴趣极大,不免多看了一些这方面的东西,这方面的记载真武祠里有的是!
而这隔墙有耳,恰恰是众多本事中最难练就的一种!
五花八门,这些行当皆有荤素之说,素行和玄门没什么关系,就是做寻常买卖的,荤行便有些了不得的本事了,又称腥道。
这隔墙有耳,正是皮门的腥道中人特有的本事。
十个皮门汉,一个顺风耳。
顺风耳说的就是隔墙有耳,十个皮门里的人只有一人会这等本事,可见其难度,据说想要练就这门本事,那是要遭大罪的,不比土行孙那等把人塞在铁管子里练的缩骨功简单,甚至还要起来,看了邢伟一眼,说他的狗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她却不好越俎代庖,否则以那厮的小心眼,怕是下回见面必定会撅个嘴不理会人……
说完,那女人径自扬长而去,循着水王爷逃命的方向追了下去,依旧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洒脱慵懒模样……”
我闭着眼睛仔细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白衣白裙,拎着酒葫芦,如酒鬼般兀自饮酒……
这等洒脱之人,世间唯一人!!
“青竹……”
我垂头无声叹息:“还是低估了她……”
青竹有多厉害?
这个问题我已经盘算了不止一次了,每次当我觉得找到答案的时候,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又看走眼了。
踯躅了无数次,我下了定论——应当和我师父差不多!!
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
我师父已经是半步天师了,水王爷依旧不怵,然而见了青竹,他甚至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一把拉过邢伟当了挡箭牌,撒丫子就跑……足见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至于青竹留下了邢伟,她说的那个人……八成就是我了!
这份心意我自然是感激的,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邢伟害的,手刃此人几乎成了我的执念……
只不过好好的一件事,为什么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就那么古怪呢?
什么叫小心眼?什么叫生气了撅个嘴不理人?
这绝对是污蔑!
“她不是去打探惊蛰父母的消息了吗?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去拦截水王爷了?”
鹞子哥蹙眉:“难不成那水王爷还在纠缠惊蛰的父母?”
随即,他大概是见我神色有些郁结,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清楚,不过这四个老鬼口中说的那个女人,八成就是青竹了。”
老白幽幽叹息一声,望着我说道:“小卫子,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我看你俩跟个好哥们似得待在一块就心里直突突,一会儿共用一个酒葫芦,一会儿挤在一张躺椅上,也不怕哪天惹火了她……你也听到了,那个邢伟被她一酒葫芦砸的差点半身不遂,你和那个邢伟的本事不相上下,哪天她要是真对你动手了,怕不是得一巴掌拍死你……”
又不是我想跟她待一块,是那女人大大咧咧,浑然不忌讳!
我心里暗自嘀咕,却不好和他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敲了敲桌子,没好气的说道:“先别管那些了,继续说眼前的事儿!”
老白点了点头:“水王爷来不成了,现在忙活的就是阴人客栈里钻出来的那些个东西了,负责这事儿的……那四兄弟称其为首领,也不知道这个首领,和那个屠夫和老神仙是不是同一位,总之,就是这个东西召齐了许多阴人客栈里逃出来的凶物,如今基本上已经聚拢在那个神仙洞里了,这四兄弟是最后一茬儿,从秦岭那边赶过来的。”
说到这里,他一摊手:“事情明摆着的,那个神仙洞咱们怕是去不成了,如果单单就是个屠夫,或者说这山里的挑梁小鬼,咱们拼了也就拼了,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现在事情的性质变了,阴人客栈无善茬,来一个都不好对付,遑论是这么多,拼不过啊!至于白霖那姑娘……生死有命吧!”
张歆雅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骨,下意识的抓住了我的袖子,脸上神情几番闪烁,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颓然倒在沙发上。
我知道,她其实是想去救人的,可开不了这个口,白霖的命是命,我们这儿的六个人也是六条性命,不能为了救一个人,推着六个人往圈套里钻!
其实在无双说出那四兄弟来历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如今不过是得到了证实而已。
心里有了准备,压力反而没那么大。
我倚靠在沙发上轻轻揉搓着太阳穴,脑子里在整理着整件事情,沉思片刻,起身询问老白:“那四个护身饿鬼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
“应该还得一阵子!”
老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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