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皓尘在花下饮酒,冷不防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狠狠劈向了他后颈。
萧皓尘师从逍遥谷,武功并不低,立刻回神掷出酒壶,与一众刺客斗成了一团。
来此处的刺客,不知是何来历,竟足有上百之众。
萧皓尘越战越急,又忧心出门尚未归来的小猪和安明慎,不知自己能否一力击杀这上百名刺客。
刺客们身披黑衣看不出相貌也无任何特征,不知是何方而来。
蔷薇在刀光剑影中簌簌落落漫天飞舞,萧皓尘恍惚中竟想起十年前的往事,神经兮兮的一国之君,竟派卫兵假装行刺自己的发妻,就为了……就为了执花而来,做一次救美的英雄……
那时……那时他说什么了?
他年轻气盛,毫不留情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了皇上的小把戏,嘲讽那人无聊且幼稚。
可那年的蔷薇开得很好,春风暖融融的落在脸上,他们之间,还未到如此死生不得再见的地步。
还都活着,还有命……可以用来彼此折磨。
萧皓尘手中长剑断裂,眼看就要不敌。
忽然一阵阴风猛烈,吹得满园蔷薇撕裂成碎片,天地间阴沉无光,刺客们惨叫着纷纷抓住自己的脖子,在阴魂索命之下痛苦得死去。
一道不见踪影的阴风抱起萧皓尘,躲过了刺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一箭。
刺客眨眼睛被阴魂撕成了碎片。
叶翃昌在阴间受了十年酷刑,骤然发怒,岂是寻常生魂可以抵抗的鬼力。
萧皓尘气疯了:“叶翃昌你干什么!”
叶翃昌十分委屈:“这些刺客不是我派来的。”
萧皓尘大脑一片混乱,手指轻轻发抖:“你知不知道,以鬼力杀生魂,是多大的罪孽!”
叶翃昌咬牙切齿:“我知道,皓尘,我知道,那老孤魂故意的!”
他若想救皓尘,就要以鬼力杀生。
若杀生,便是滔天罪孽,再也无路回头。
从此之后,他只能跟着老祖宗去叶国旧都,做一城鬼王,或者被万鬼啃食,彻底消失在天地六合之间。
后悔吗?
后悔。
悔不该当初肆意糟蹋作践旁人的情谊。
悔不该醉心权术玩弄一颗真心。
可他不悔横刀入黄泉,不悔十年受酷刑,不悔今日站在此处与皓尘告别。
他悔的,只是未曾在国子监的蔷薇花下牵住那个明艳少年的手,问一声:“皓尘,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若他问了……若他当年真的问了……
又怎会又这样苦楚的半生磨难,伤恨别离。
老祖宗说:“快走,鬼差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萧皓尘慌忙道:“叶翃昌,你要去哪里?你到底要去哪里?”
叶翃昌说:“我若能回来……皓尘……我若还能回来……”
他说不完了。
鬼差已经从黄泉下追过来,要将他就地用鬼火烧得灰飞烟灭。
老祖宗拉着叶翃昌,冲向了西北。
萧皓尘站在风中,看着空荡荡的蔷薇花架,花朵失了鬼力扶持,零落枯萎,就像深秋已至,之后只有凛冽寒冬。
小猪从学堂回来,少年稚嫩的眼中是微薄的渴望,他说:“爹爹,蔷薇……蔷薇都谢了,是他,是他吗?”
萧皓尘闭上眼睛,轻声说:“没有,只是日子到了,云州本就不养蔷薇。”
卫寄风仍然常常来找萧皓尘,说起天下局势动荡,东荒联军随时可能攻破天堑山,说起三方军马彼此僵持,早晚要生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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