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此番寻宿遗来,不知有何事吩咐?”虽说没人干预他,没有事务约束他,但他宿遗该做的,也没有推诿过。
天帝双手一放,从宝座上起身,徒步走到宿遗面前,道:“有件旧事需得你处理,昆仑山旁的泠月湖底囚着的,你可知是谁?”
“这...宿遗倒是听说过一些,囚的是入了魔障的神鸟。”
“不错,他本名若何,与你母后同为朱雀一族,昔日本帝娶你母后,他因情入了魔障,险些为祸苍生,你母后念及旧情囚了他,如何你母后不在了,怕是只有你能度化他了。”天帝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个大概。
宿遗不免嘴角一抽,这度化,不是西天菩萨佛祖的差事吗?怎的如今也轮到他了?想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另一番疑问:“既然那若何已囚禁多年,为何如今要宿遗前去度化?”
听得宿遗这么问,天帝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若何因入了魔障修为受阻,再有千年便是他的天劫,再不为他划去执念潜心修炼,恐挨不过...到底也是你母后的族人。”千年对凡人来说是几生几世,对神仙,却如明日般短。
宿遗领了命,走之前还被天帝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惊扰昆仑山上的仙人。
宿遗心里琢磨着,大大小小的妖兽他斩杀不少,可度化一个仙,还是头一回,觉得新鲜,身影掠过的速度不免又加快了些。
在天上,修为高的比修为低的快,有翅膀的比没翅膀的快,作为金凤,宿遗的速度自然少有所及,他还没想好这度化该怎么起头,身影已经落在泠月湖边。
无奈的挥手,结界开了又合上,宿遗已经落入湖底。
泠月湖的湖底如这湖的名字般冷清,宿遗走了两步才看到这因执念被囚禁的若何。
那人背对着他一头雪白的发垂在肩头,偶有几撮滑过肩头垂在胸前,一身红衣,不算太干净但贵在整洁。
“我这里,可是一千多年没人来过了。”垂着头的人忽然出声,声线喑哑深沉,像是很久没有说话了。
“太子宿遗,特来拜见若何将军。”宿遗礼貌的自报家门以及来意。
若何身形一顿,转过身来,看着宿遗。
“太子?你是灼华与谁的儿子?”若何急声声的问,深沉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慌张。
“父帝的后宫至如今也只曾有天后一人,宿遗自然是母后所出。”宿遗淡淡的道,没去纠结为何此人直呼天帝之名。
若何听了这话,心里的慌张褪去不少,细细的打量着宿遗,那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宿遗这才看清,原来这人与他一样,生了一双丹凤眼。
若何的目光胶着而眷恋,饶是宿遗是男子,也觉得有些怪异,轻轻咳了两声。
目光收回,若何问:“不知太子大驾来这冷僻凄清的湖底探望若何是为何意?”
宿遗想说为着度化你,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度化本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事,若是事先告知,岂非弄巧成拙?
“偶然得知若何将军为母后故人,便来探望一番。”
“如此,太子有心了,若何很好,此地幽静,不适合太子这般华贵之人。”言下之意是赶人了。
宿遗听得丹凤眼一眯,倒不是听不得别人赶他,只是这等客套的话他向来不喜欢接腔,索性也不废脑子怎么引到正事上,直接开门见山问:“若何将军在此地呆了上千年,就不想离开吗?”
若何像是没想到宿遗会这么问,却没给宿遗答案而是反问了一句:“为何要离开?”
“这里的结界为母后昔年所设,母后身归混沌六百年,这结界于将军早就如同虚设,为何不离开?”这才是宿遗真正不明白之处,若说来的路上他都是思索怎么开口度化湖底的人,可打开结界那一瞬,他想的便是里面的人为何不离开。
若何还是没有给他答案,重新闭上了那双丹凤眼,盖住了眼底的落寞。
“太子殿下请回吧。”声音深沉而不带感情。
到底不过是一千岁的太子,根本不懂这些恩怨情仇,不懂执念因何而起,如何化去。
这算是宿遗从八百岁开始领天帝大大小小任务以来,唯一挂彩的一次了。
宿遗出了泠月湖,没了回天宫的兴趣,化作一道光划在天际,漫无目的的飘着。
后面的许多个时日,宿遗不再是四处游历,几乎隔三差五拎着酒菜到泠月湖底探望若何。
然即便如此,也没能从若何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第2章第二章
唉。
一日,宿遗从泠月湖底出来,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心想这回倒是得了个菩萨的苦差事,没把人度化不说,反倒给自己添了诸多不得不解却又始终不得其解的困惑。
心中烦闷,这山间似乎也与他作对,耳朵里时不时传来细碎的谩骂声,一直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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