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扶苏来到了淮阴县中。
此时已是隆冬季节,街上行人甚少,只有一些孩童,穿着厚厚的棉袄,在外面嬉笑追逐着。
扶苏亦是知晓这些孩童对于这县中的事情极为熟悉,拿出一袋子饴糖,便已然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扶苏本以为在淮阴县中,找到一个韩信,要颇费一番功夫,最后甚至要让淮阴县的县衙来帮自己,可是,扶苏发觉自己显然是多虑了!
韩信如今在这个淮阴县的市面上,实在是大名鼎鼎,不过却是恶名,乃是众人讥笑和嘲讽的对象!
而这些孩子,亦是不知轻重,时常围着韩信,编唱着一些讥讽韩信的儿歌。
故而,这些孩童对于韩信在哪里,那是门儿清!
在几个孩童的指引下,扶苏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粗布的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闲逛着。
背后背着一把剑,看到其面容,亦是邋遢不堪,显然是很长时间,都未曾好好打理过卫生了,宛如一个流浪汉一般。
事实上,此时的韩信的确是一个遭人嫌弃,货真价实的流浪汉。
倘若不是知道未来的轨迹,扶苏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就是眼前这么一个人,居然可以设下十面埋伏,逼的项羽走投无路,只能够乌江自刎。
人不够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扶苏对于这句话如今也是感受颇深,当日自己初见英布之时,英布也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刑徒,可是,如今却已经封侯拜将。
自己见到刘邦之时,亦是觉得眼前这个人极为不靠谱,油嘴滑舌,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英雄气概,可是,伴随着深入的接触,扶苏却发现刘邦对于时事政治有着敏锐的直觉。
对于时事政治的判断,是一种近乎野性的思维,可刘邦往往做出这种判断,总是正确的。在这一方面,扶苏却是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产生这种思维,所做的便只能是通过理性的分析,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和刘邦一样罢了!
而如今,看到韩信如此,扶苏亦是很期待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这时,高宠走到了扶苏身边,道:“公子,已经打听清楚了,眼前这人就是叫韩信。”
扶苏方才虽然得到了一些孩童的指引,可终归是有些不放心,便让高宠再去打探一番,见得到的情报相同,不禁有些振奋。
高宠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扶苏,他委实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有何特殊之处,虽说眼前这个人与寻常人相比,的确是名气大了一些,可是,那些都是恶名啊!
反正高宠方才去打听之时,听到那些人说起此人的故事之时,高宠听完之后,便对韩信产生了鄙夷之情。
堂堂的七尺男儿,居然从别人胯下钻过去,遭受别人如此羞辱。高宠以为,若是自己,就算是拼着一死,也要将那人斩于自己剑下,以此洗刷自己的耻辱。
再加上,高宠更是听说此人游手好闲,素来不事生产,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只是在街上闲逛。
要么就是在河边钓鱼,聊以糊口。
高宠还听说,此人有段时间,居然每日靠着一位老人家的饭团过活,更让高宠觉得,此人怎么如此不要脸?
高宠有些忍不住,道:“公子,此人有何处值得您看重?”
扶苏呵呵一笑,道:“高宠,我说此人以后可执掌帅印,调动百万大军进退自如,你信是不信?”
高宠脸上略微有些迟疑,眼中满是不相信的神色,只不过这话从扶苏口中说出来,却又让高宠不得不信几分。
自从跟了扶苏以后,高宠便发现扶苏几乎从未误判过什么事情,凡事皆是谋定而后动,有着自己的筹谋和算计。
扶苏打了一个哈哈,并未深究下去,却是看见韩信此时正朝城外走去,旋即道:“高宠,你带几人随我来,其余人在此等候。”
却见韩信来到了一处溪边,拿起了钓竿,只是这般情况,却是让高宠有些忍俊不禁。
高宠道:“公子,此人脑子莫非有些问题?”
“这钓鱼多是在盛夏寒秋之时,且鱼钩上装上香饵,还有投下香料,如此才能将鱼群引来,钓到大鱼。”
“而此人钓鱼,却是在这寒冬季节,未曾投下饵料,鱼钩上又未曾装上香饵,如何能钓到鱼?”
扶苏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
正巧几名村夫走来,看到韩信,嘴角挂着笑意,道:“韩信,你又来这儿钓鱼啊?”
“这寒冬季节,鱼儿早就沉入水底,你又没有香饵,从哪儿能钓上鱼来?”
韩信只是自顾自的坐在那儿,并不答话。
另外一人又讥讽道:“韩信,我听人说,你曾经夸口你乃人中之龙,未来必可飞黄腾达,这话你可曾说过?”
未等韩信答话,一人已经说道:“他要是龙啊,早就飞上天上去了,何必与我等凡夫俗子一起,还穿着这一身粗布烂衣,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众人齐声哄笑,这时,韩信似乎再也忍不住,脸上满是愤怒之色,道:“昔年楚庄王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朝一日,我韩信一定会飞黄腾达,我韩信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
“什么楚庄王楚怀王的……”众人齐声嬉笑,显然,这些人并未读书,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只知道曾经有个楚国,又哪里知道韩信说的典故是什么意思呢!
韩信见此,心中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乡野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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