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晕,好沉,好晃!
熟睡中的赵泰,只觉置身于海浪中,被无数浪潮掀起,再重重坠落,浪花顺势拍打在他身上,整个人胸闷气短,浑身使不上劲。
当他奋尽全力想呼吸时,海水趁机灌进口鼻,挤压他最后一点生存空间。
好真实,好难受的梦。
这不是赵泰第一次做噩梦,大城市生活压力大,蝇营狗苟的他,经常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但像这么真实难受,令人窒息的噩梦,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好在他有一套快速唤醒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幻想自己集中精神,冲自己大喊:速速醒来。
“咔嚓”一声,梦境如镜子一般破碎,但黑暗没有退散,窒息感反而越发强烈,肺部在床沿,眉宇间满是关切之情的风鸢,心底莫名涌现一股温暖,情不自禁唤了一声:“母亲。”
话一出口,赵泰的心情便被别扭和尴尬取代。
虽然他脑海里有着姒癸完整的记忆,可那些记忆更像一部亲身经历的电影,而他本身父母健在,称一个心理上完全属于陌生的女人为母亲,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眼前少妇毕竟是此身生母,何况他如今处境不佳,还得倚靠这位母妃保命,哪怕再不喜,也得表现出与姒癸一般无二。
否则若被风鸢发现,养了十五年的儿子被外人借尸还魂,还不得和他同归于尽?
风鸢轻轻坐在床榻上,一手握住赵泰右手,一手抚摸他的脸庞,柔声问道:“癸儿,你感觉怎么样?”
赵泰苦笑一声:“浑身酸痛,动弹不得。”
风鸢闻言只觉心揪着疼,带有一丝哭腔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入龙池?”
赵泰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缓缓道:“是房德,他封了我的巫力,将我推下龙池,我因巫力被封,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一群龙鱼冲撞,若非如此,怎会重伤昏迷?”
风鸢身上猛然爆发炽烈的煞气,咬牙切齿道:“贼子竟敢暗害我儿,真当千刀万剐抽魂点灯,永世煎熬,不入轮回。癸儿稍等,为娘这就派人去抓他。”
赵泰心中一阵感动,微微用力抓着她的手,认真说道:“母亲莫急,以孩儿推测,此时房徳恐怕已经死了。”
风鸢身子一颤,满脸愧疚:“是娘连累了你,要不是娘早早投靠了皇后,也不至于让你陷入险境,差点丢了性命。”
赵泰本想摇头,却发现实在动不了,只能放弃这个想法,平静说道:“母亲不必自责,后宫争斗残酷异常,母亲若非投靠皇后得其庇佑,不说孩儿,恐怕连母亲都要遭人毒手。孩儿这点还是拎得清的。”
风鸢闻言既感动又愧疚,最后化为浓烈杀机:“癸儿你放心,娘定会全力追查幕后元凶,一经查明,不管是谁,都会让她付出代价。”
大夏后宫秉承“一后六妃七十二嫔三千秀女”的祖制,以皇后为尊,六妃为贵。
除皇室以外,大夏各个部族依照跟脚出身以及实力强弱,分九阶三等。
无论是出于巩固天下需要,还是确保新生皇家子嗣血脉优异,“一后六妃”只从九阶上等部族中甄选,嫔与秀女的挑选则相对宽松,但也只限定九阶部族,血脉检测评价优良之上。
当代亦是如此,皇后涂山琴,六妃祝融芸、共工堇枝、后土寒、姬清音、姜瑶、姚月,光听姓氏便知出身不凡。
正好应了那句,女人在夫家的地位,往往取决于娘家的实力。
大夏自开朝以来,除禹皇外,历代夏皇皆由一后六妃所生子嗣继任,无一例外,故而后宫之中内部倾轧尤为严重。
风鸢早早投靠皇后涂山琴,又因母凭子贵被封为昭仪,位列七十二嫔之一,论身份,仅次于一后六妃,于皇后而言堪称左臂右膀,反之于六妃,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
姒癸遭人算计至死,恐怕多源于此,是而风鸢才会如此愤怒。
赵泰叹了口气,冷静劝道:“她们既然敢对孩儿下手,估计早就想好怎么抹除证据,母亲势力单薄,依附皇后生存,想要查出幕后指使,谈何容易?”
风鸢深感无力之余,脸上浮现一抹讶然之色,心下好奇:“我儿向来不喜与人勾心斗角,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赵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孩儿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若再不开窍,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母亲何故笑话孩儿?”
对此赵泰心里早有准备,无论是为了保住性命,还是活的更好,他都不可能永远扮演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
好在常有传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让人发生蜕变,不如借这个借口展露不凡。
风鸢脸上异色一闪而逝,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特意问道:“那癸儿觉得谁会是谋害你的幕后指使?”
赵泰不假思索回道:“六妃皆有嫌疑,也有可能是皇后。”
鲁树人先生说过,深宫如职场,关系错综复杂,敌人随时在变化,你想弄清楚谁是真正的敌人,唯有以利益作为脉络,追根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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