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鏖战,除去伤员外,南岸只剩下了一万五千来人,北岸只剩下了一万三千人,上次王正明送来的五千新兵,大部分战死了。一万重型弩兵只剩下了六千来人,贰佰来架弩弓只剩下了八十来具,其余尽皆损坏,三十台投石机,坏了十台,其余二十台也需要修整。巢湖水师伤亡了四万多人,虎威军伤亡了三万多人。近两个月的阻击战,估计毙敌十多万,击沉战舰六十来艘。
在夜色中,沐英在第十道防线上巡视着,到处可见身上血迹斑斑的士兵,倒在一遍躺着,睡着了,一天的战斗,他们太累了。
沐英知道,陈友谅的大军在消耗战中,一挫再挫,锐气尽失,但其实力仍然不可小觑,不是自己目前的实力可以抵挡的。
走在黑暗中,卫兵们远远地跟在身后,都不敢惊动这位,在沉思中的年轻将军。沐英想起了先生,如果先生在此,他会怎么做?如何破局?借力?无处可借了,借势?如何借?
先生常讲,兵法云: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也;混混沌沌,形圆而不可败也。故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其大意是说,在旌旗纷飞人马混杂的情况下指挥作战,要使自己的军队保持一定的秩序而不至于混乱;在并入潮涌、混沌不清的情况下组织作战,要能是自己的军队守卫详解,园运自如,而不会被打败。善于用兵打仗的人,总是重视造成一种必胜的态势,而不苛求于下属,所以他们能够选择人才去利用和创造必胜的态势,能够利用和创造必胜态势的人,他们打起仗来,就像转动木石一样。木石的性质是放在平坦安稳的地方就静止不动,而一旦放在险峻陡峭的地方,就会往下冲滚,势不可挡。而这正是所谓的势。
自己这段时间,每次都是在与陈友谅大军在硬拼,虽然有时是在借势,可实际上就是在硬碰硬,结果杀敌十来万,自己也损失了八万人左右。实在是得不偿失啊,不能这样硬碰了,得想个办法,否则,不等义父的大军回来,自己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沐英脑海里灵机一动,何不就在宜城南岸的开阔地上大干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那片开阔地既是自己的劣势所在,何尝又不是陈军的坟墓所在。狭窄的地方,险要好守,可双方的消耗太大,这些天来,骑兵一直在做后勤保障,就是因为地方狭窄,施展不开啊;开阔的地带不好守,可是迂回的空间却比较大,能发挥我军的灵活机动性。敌军的优势是在水上,而我方的优势是在陆地上,我只要坚守江面,而把大量的敌人引入开阔地,发挥我军骑兵、步兵陆战的优势,大量的消灭敌军,为义父扫清障碍。
沐英叫过传令兵,通知各部将军连夜议事。缪永安、缪永忠、俞通海、张德胜、赵猛、赵权、顾德强、陈宇旺等人,说明了放弃第十道防线,连夜移防至宜城,因陈军拆除第十道防线的设施,至少需要三天。我军正好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在宜城布防,全军坚守宜城。
缪将军等人均无意见,这些天的仗打下来,大家都很信任这位小沐将军,加上又是缪家的女婿,所以巢湖水师都很服气沐英。
各部回营后,按照规定不许点火把,在黑夜中,悄悄地收拾各部的物资、器械,利用小木船运往宜城防线。
天亮后,沐英带领各位将军站在南岸的大堤上,看着这一片开阔地,沐英命令水师士兵在开阔地上,挖三道壕沟,宽两长、深一丈。使敌人无法冲锋,要想越过壕沟,只能搭建木桥,只要敌军敢来搭桥,我方用弓箭招呼他们。
在最后的一道壕沟边,即我军这边,建立一道木栅栏,搭设三层战台,一层依然是长枪手,二层是重弩,三层是弓箭手。
如果敌人从山边湖里泅渡过来,我军则不阻止,待敌人批量过来后,交给我军骑兵来对付。
这么一布置,各位将军们都心底开朗了,出现了少有的笑容。缪永安将军问:“假如陈军从湖里直接绕过我们,怎么办?”
沐英笑道:“陈友谅没了船,他过去了也没用,步行到应天城?好几几百里路,没有给养、后勤、辎重,他什么都不是,随便一个守城部队都能收拾他们。”
缪永安将军笑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陈友谅碰上了你算他倒八辈子霉了,沐英说:“是他惹上了义父,倒霉了”。
天亮后,陈友谅大军发现对面守军阵地上,一片寂静,毫无动静,于是有胆大的士兵走近一看,高兴的手舞足蹈,大叫:“他们撤走了,他们撤走了。”
陈友谅的军队一反常态,到处都是欢笑声,陈友谅心情也很舒畅,跟身边的将军们有说有笑的,这段日子太压抑了,近两个月了,一直在攻坚,打的太辛苦了,总算是出头了。
陈友谅笑着笑着,突然脸色好像疑固了,他对身边大将说:“对方为何主动撤退?不会是朱元璋大军回来了?”
大将余椿说:“马上派出骑兵探子,向北面出去打探情况。”下面的校尉应了一声,出去安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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