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瞎了?瞎了好啊,瞎了活该!我做不了皇帝,你也别想坐上那个位子咳咳咳咳……”
他口头上占便宜还占得不利索,说一段就要歇一歇,说到激动处便是止不住地咳嗽。
步年抬手朝狱卒招呼了下,一边守着的狱卒赶忙跑了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
步年淡淡道:“给他倒杯水,别让他咳死了。”
狱卒拱手领命:“是!”
甘焉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步年,最后几步他走得尤为踉跄,几乎是扑跌般撞上了栅栏。
“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你会败得比我还惨,还要彻底!”
步年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甘焉身上有股味道,他闻了不舒服。
“陛下已将你的处置权交给了我。”他毫无预兆地丢下一道惊雷。
甘焉一愣,继而惊恐地看着步年:“我是陛下的皇叔,你不能杀我!”
他以为步年是要杀他,只能说他把步年想的太简单,也太君子了。
“不。”步年再一抬手,便有两名狱卒开了牢门,进去将甘焉一把按住了,捆住了他的手脚,甚至用布团塞住了他的嘴巴,“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吧。”
甘焉扭动着,挣扎着,却都只是徒劳。
这时先前去倒水的那名狱卒回来了,拿着杯水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步年接过那杯水,也不进到囚牢里,只是将手伸进栅栏里,悬在甘焉头顶上方位置,“润润嗓子,说这么多话应该渴了。”说着他将手中的杯子倾倒下去,茶水呈一条直线浇了甘焉满头满脸。
甘焉被堵住的声音更激烈了,步年猜他应该在骂自己。
第46章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抓获的叛党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左家姐弟的踪影。他们便像在这天地间消失了,没有音讯,没有痕迹。
步年的时间不多了,所幸在这两个月里,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朝堂里的事,以及身边的事。
他对生死看得极淡,也很不在意,甚至不避讳谈起。步家的十二名死士都要比他更关心左家姐弟的行踪,半夏带着人各地搜寻,不放过一点可能,不错过一点线索,几乎每隔几日就要有一封密信送到将军府报告进展。
这些密信步年看不了,自然都是莲艾替他看的。
莲艾每回都是充满希望的打开,又极其失望地垂下眼,合上纸条。而步年一听到他没声儿了,就大概能猜到纸条里写了什么。
“今晚据说集市有灯会,吃过饭我们一起去吧。”步年并不去提那些扫兴事,“再过几天,我们便动身去江南。”
莲艾捏住纸条的手指一紧,用力到指甲盖都发了白。当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才到,步年却现在就要动身,言下之意,不就是觉得自己活不到那时候了吗?
约定要守,生死却不能做主。
莲艾闭了闭眼,将眼底涌上的热意极力压下,声音也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并未看破对方的用意。
“好啊,早些出发也好,我们可以一路边走边玩,等到了江南,也差不多是最美的时节了。”莲艾眉头紧蹙着,脸上却还要带上难看的笑。
只有牵动唇角做出“笑”的表情,他才能不叫弥漫心头的悲伤击倒。
“今晚我们就一起去看灯会。京城的灯会总是很热闹,我在中州也看过灯会,但总觉得没有京城的式样多。”
步年纵使耳朵再灵敏,也无法听出他这样j-i,ng妙的伪装。
他扬唇轻笑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巍巍皇城,哪样东西不是最时兴的?连个尿壶都能做出诸多花样,更不要说灯笼了。”
晚上两人用过膳便出了门,步年没让人跟着,一来京城地界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二来他对自己十分自信,就算少了双眼睛,也绝不会叫宵小近身。
两个男子出门看灯会,到底是有些古怪的,特别是步年根本看不见。莲艾知道他其实是想让自己出来散散心,不要总想着“焚天”的事。
他们肩并肩走在街上,花灯通过左右房屋固定,一排排整齐地悬在人们头顶上方,灯面上映照出不同的谜面。
要莲艾猜,他肯定是猜不出的,能认出那些字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既然步年看不到花灯,那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将谜面读给对方听,也好不让他无聊。
想不到步年在猜谜这方面很有天赋,莲艾每说一个谜面,不用多久步年就会将答案说出来。他几乎没有停顿,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们不远处的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似乎起了好胜心,觉得他这样厉害,就想切磋一番,等到莲艾报完谜面,总要抢在步年之前说出答案。两次下来,步年也听出了他们的意思,并不怯战,往往莲艾将谜面读到一半,他就能将答案说出来,叫围观众人拍手称绝。
“厉害,实在厉害!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姓步。”
“步兄真是猜谜功力了得,叫我等望尘莫及。”
几个书生围着步年身边,对他诸多称赞,还有问步年怎么练出这样神技的,步年回答说他喜欢看文艺谜集录,经年累月也就猜谜不是谜了。
莲艾见那些人并不因步年的眼伤而轻忽怠慢,言语间还挺热络,心里不禁升起安慰的暖意。
这时,他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拉扯。
他回头一看,视线向下,就见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垂髻男童,手里握着根红彤彤的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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