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艾感受到她视线的落点,指腹搓了搓那块地方,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点恨意:“只要王妃信我,我就能让步年信我。他先待我无情,就不能怪我无义,如今我也是为了赫连家,为了我的亲人着想。”
左翎雪见他言辞恳切,信了七分,最后三分,还需要旁的手段印证。
半晌后,她开口道:“我明白你想要为摄政王效忠的这份心,但我与步年相处那些年,别的没学会,谨慎行事倒是学会了一些……”她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递到莲艾面前,“你吃下去,我便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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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艾从摄政王的新房回到前院时,脚步还很虚浮,脸色也颇为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领略过的那种奇痒和极痛,会再次出现在自己身上。
左翎雪逼他服下的,正是曾经步年让他服下的“绵绵”毒蛊。
“这药不伤x_i,ng命,就是每月都需服食一颗暂缓药x_i,ng的解药,不然……你刚刚也感受过了,那滋味不太好受。”
对方言语里多有隐瞒,所幸这已是莲艾第二次种蛊,知道这东西虽然难熬,想解却也不是难事。只是这左翎雪为何手里也有绵绵,步年手中的是从南苗重金购得,她手里的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脚步有些绵软地回到宴席间,见一个个比他离去时喝得更醉,有的甚至东倒西歪睡做了一堆,让人好生感叹江湖人的不拘小节。
他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见赫连秋风,想将他拖起来,奈何对方就像身缚千金巨石,叫他怎么也搬不动。
王府下人见他为难,过来道:“公子,贵客喝得这样醉,见让他今晚在王府中歇下吧。府中客房众多,殿下早有准备,必定不会怠慢了贵客。”
莲艾一听,放下心来,点头道:“那就多谢了。”
对方问他要不要也住下,莲艾想了想,婉拒了。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住下了。”
宴席说散不散,人却陆续从摄政王府离开。莲艾一个人走到大门口,要问门房取回自己的弩,门房小厮却一脸诧异。
“公子的弩不是早就取走了吗?”
莲艾愣了下:“……什么?”
小厮道:“方才有人已将公子的弩箭取走了,小人还以为是公子让人来取的,我……”
两人都有些懵,莲艾还要再问,王府门前忽地缓缓驶来一辆高大的奢华马车,通体漆黑,连拉车的四匹马都是乌黑的,死角悬着青铜铃,铃上带有“步”字,显然是步年的马车。
马车堪堪停在莲艾面前,车帘微动,从中探出一只手来,手中正拿着莲艾失踪的那把元茂弩。
“上来。”
莲艾一看哪里还有不懂的,抿了抿唇,几步过去弯腰上了车。
步年坐在头,他坐在尾,两人半晌无话。
“你现在倒是长进了。”步年手指摩挲着弓弩的机身,轻易便掌握了要领,倏地展开弩身两翼,随后闭上一只眼,透过望山对准了莲艾方向。
莲艾面不改色,任他瞄准着,语气不急不缓道:“不长进,便永远都是别人的玩物。”
步年食指勾在悬刀上,仿佛下一瞬就要毫无征兆地扣下。
“你方才中途离席去找左翎雪,做什么?”他的动作像是无心地比划,又像是隐隐的威胁,而到底是哪一种,似乎都要取决于莲艾接下来的答案。
莲艾眼睫不可抑制地颤了颤,他能找出许多似真非真的谎言来搪塞对方,但他没有那样做。这些事,步年迟早都会知道。
“我与她说……愿意效忠摄政王,为他所用。”
他话音方落,一道劲风从脸侧擦过,尖锐的短矢如一尾伺机已久的毒蛇,疾s,he而出,险险s,he中身后车厢。
莲艾眨了眨眼,视线直视步年黑沉的双眸,继续道:“赫连家既已卷入其中,我便不能独善其身。”
步年甩开弓弩,整个人戾气大涨。他瞪着莲艾,一把抓过他衣襟将人粗鲁地扯向自己。
“效忠甘焉?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莲艾能清楚看到步年额角因愤怒暴起的青筋。
他将手覆在对方紧绷的手背上,轻柔地仿佛被微风吹落的一瓣春花。
“是你先……不要我的,是将军,先背弃了我。”
步年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愣怔。他像是恍然,又像难以置信:“所以……你就要与我为敌,要报复我?”
莲艾眼中含着一层盈盈水光,摇摇欲坠,嗓音也带上沙哑:“人总会选择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左小姐当年有了抉择,如今我也做了自己的抉择。谁人尊我爱我,怜我护我,对我好,我便对他加倍的好。”
步年口唇嗫嚅着,眼角都崩得发红,莲艾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似乎并不在意会被怎样对待。最终,步年一把将他推开,撇开眼,仿佛一眼也不愿多看。
“滚下去!”
马车停下,莲艾被丢在了寂静的大街中央,片刻后,他的弓弩连着布包也被从车厢中丢了出来。
深秋季节,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显得非常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莲艾站了会儿,走过去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弓弩抱进怀里,吸了吸鼻子,半天没起来。
第30章
昏暗的密室中,一身玄衣的步年背手立于中央,低眉敛目,也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不多时,机关声动,暗门缓缓开启,一个浑身夜行装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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