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新甲不同,吴甡可是东林中人,如今在朝的东林人中,属蒋德璟和吴甡官职最高,隐隐是东林领袖,攻击别人也就算了,攻击自家的领袖,显然不是东林人愿意做的。即使在前几天的早朝上,吴甡赞同朱慈烺的追逮三策,东林人心里很愤怒,但表面上却也没人攻击吴甡。
何况今日的早朝,战斗力强大的给事中和御史们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这些散在六部中的清流,加上内阁一直在维护兵部,聪明的朝臣早已经测到了风向,因此没有人站出来附和这三人。
只有王宏祚三人很是坚持,看他们的义愤样子非是扳倒陈新甲不可。大学士谢升站出来厉声呵斥,要三人退下,但三人却越发的坚持,大有今天不惩治陈新甲,我等就要撞死在阶前的架势!
朱慈烺站起来,下到殿中,对着龙座上的崇祯拱手:“儿臣有本。”
殿中目光齐刷刷看向朱慈烺。
沉默了两日,皇太子终于又要说话了。
龙座上,崇祯面无表情的点头。
“儿臣以为,杏山塔山已然不可守,也没有再坚守的意义,继续坚守两地,不过是将两地的忠勇将士送入死地而已,于辽东大局毫无益处,保存辽东的民力军力才是上上之策。杏山塔山两地的军民将近三万人,撤到关内来,不但救了他们的性命,也为朝廷留下了日后反击辽东的一支力量,正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因此儿臣以为,从杏山塔山撤军,巩固宁远和山海关的防守,不被建虏一一击破,实乃明智之选。”
朱慈烺表情坚定,声音清楚。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
吴甡默念了一遍朱慈烺刚才所说的一句名言。
不止吴甡,殿堂中所有人也都在品味着这十六个字,
这十六个字不是朱慈烺的原创,而是前世里某部电影里的台词,朱慈烺觉得很有道理,都拿出来用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老臣附议。”首辅周延儒站了出来。
次辅陈演,谢升和魏照乘也都站出来附议。
除了少部分顽固的清流,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动之外,大部分朝臣都出列附议。
大势如此,王宏祚三人再无法坚持,王宏祚孤臣烈子般的哭嚎了两嗓子,控诉了一下兵部的罪行,终于是退下了。
龙座上。
崇祯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心里很忐忑的,不过随着早朝的进行,尤其是清流的攻击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猛烈的时候,他心情渐渐冷静下来,而朱慈烺的奏言和内阁的附议,则是让他彻底放松。
“杏山塔山撤军,乃不得已而为之,陈新甲有功无过,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再议了。”最后,崇祯做出圣裁。
清流们再是不满,也不敢抗旨。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辽西局势。
锦州为界,往东为辽东,往西为辽西,锦州已失,辽东全数为建虏占领,建虏的兵锋很快就会指向辽西。
杏山塔山撤军,处在辽西中段的宁远就成了最前线,朝臣们一致认为要加强宁远的城防,绝不可再后退。
兵部右侍郎吴甡皱着眉头。
朱慈烺不动声色的向他摇了摇头。
吴牲本来想要抛出他“放弃宁远,全力固守山海关”之策,见朱慈烺不停的使眼色,终究是长叹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对于宁远,崇祯相当重视,当场又给宁远城拨付了五千两银子,并且严令辽东督师范志完,不惜一切代价加固宁远城防,以防建虏对宁远的进犯。
宁远议论的热闹,但却没有人关心杏山塔山两地军民撤退路上可能遇到的险境,朱慈烺暗暗叹口气,大明朝堂上,热血激愤的人太多,心思细腻,真正关心百姓的人却太少。或许在朝臣们看来,杏山塔山两地区区两万人口,根本不值得拿到朝堂上讨论,每日里被流贼攻破的县城州府,哪个不是十万二十万?这些小事,各地督抚自行处置就可以了,不必拿到朝堂上。
散朝之后,崇祯将首辅周延儒、次辅陈演、兵部尚书陈新甲和右侍郎吴甡留下密议。
朱慈烺暗暗苦笑,看来父皇对辽东还是不甘心,还想要败部复活,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明军事颓败,想要扭转辽东局势,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唯有养精蓄锐,方有扳回一城的可能。只希望父皇不要再往里面投入更多的本钱了,大明朝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目光从辽东收回来,专注的看向陕西。
回到王府,朱慈烺换了便服,带了田守信和十几个锦衣卫去往西便门。
从昨天起,西便门外的粥厂已经是常设,每日下午三点左右开粥,现场搭起了几个大棚子,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在现场维持秩序,整体看起来,秩序还算是井然。
因为从三日改成了一日,每日供给的粮食也多了一倍,朱慈烺又派锦衣卫盯着,无人敢上下其手,粥的质量和数量都大为改善,饥民们虽然还是吃不饱,但却不会再发生饿死人的事情了,所以饥民们的情绪逐渐稳定,再没有过往的张牙舞爪了。
人群之中,朱慈烺看到了吴有性先生的身影,现场五六万的灾民,除了温饱,防疫工作更为重要,吴有性带着四个徒弟,正在为伤病的灾民免费义诊,孟文龙正指挥灾民们修建公共厕所,虽然很简易,但比起灾民们的随意解决,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车轮粼粼,几辆拉水的马车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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