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整个人紧绷绷地抵在冰冷的照壁上,石面照壁雕刻着的花草鸟兽的图纹硌得她汗透的衣背生疼。
她张口喘息,仰头眼睁睁看着面前高出自己许多的这个黑衣人,面具上血污点点,他正缓缓扬手,抬起手中的长剑。
长剑银光晃过了她的眼。
她还有许多事没做,她父兄的命运还没来得及改变,这一世她竟要止步于此了?
太不甘心了。
生死一瞬,江意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她只是紧紧盯着他脸上的面具和那两只眼孔,喉咙里翻滚着一声低语,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
最终他都没有回答她,也不可能回答。
暗卫救不了她,她看见面前这人抬起握剑的手,毫不留情地倏地朝她落下。
长剑仿若劈开了空气,卷来一道腥风,袭她面上,微微撩起蒙面巾边上的几丝细软的耳发。
长剑上的血,无声地溅落在她眼角。
不是人之将死,都会走马观花地把生前种种掠过一遍么,只是她还什么都来不及想,眼前便是一暗。
她仅仅是想,她死得太毫无征兆。
在临倒下去之前的瞬间,她本能地伸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攀上他脸上那枚黑白面具。
面具冰冷而光滑,在她手下只微微一颤。她再无多余的力气去掀开,看看面具底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好疼。
死后也能感觉到疼痛么?
有过一次重生经历的江意,恍惚间竟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
伴随着痛感越来越强烈,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清醒。
不知道这次醒来,她所面临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困境?
江意这样想着,猛然睁开了双眼。
没想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床帐和屋顶横梁,她大脑里空白了一瞬。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她此刻是躺着的。
床帐和屋子都很熟悉,她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时边上传来不知是春衣还是绿苔的声音,道:“小姐总算是醒了!”
她被丫头搀扶着靠坐在床头,冷不防嘶了一声,也终于确定那痛感的来源是何处了。
江意不由伸手摸了摸后颈。
后颈一阵钝疼,疼得她脑袋都有些发昏。
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从春衣绿苔的言辞中得知,她好像并没有重生,也没有死。
她只是从昨晚半夜开始,就回到自己房中来昏睡了一觉。
江意脸色苍白,昨夜种种浮现脑海,一切都不真实地恍若她只是做了个噩梦。
可那不是梦,那分明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江意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一问,春衣绿苔也俱是茫然,摇头说道:“昨晚半夜,奴婢们就发现小姐晕倒在院子里,也没看见暗卫。奴婢们还想问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意下意识地目光寻找来羡,看见来羡也在她房里,便撑着额头道:“我还有些累,再休息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春衣绿苔见江意脸色确实很差,也不搅扰,只道:“那小姐好生休息,奴婢们就守在外面。”
丫鬟一走,来羡就跳上江意的床榻,劈头盖脸地问:“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暗卫呢?都发生什么了?”
江意揉着后颈缓了缓,沉声反问:“昨晚你留在院子里,看见我是怎么回来的了么?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来羡道:“我确发现有人影在外移动,听到动静立刻出门去看,结果就只看见了你躺在地上。”
江意手捧着额头,许久没做声。
来羡忍不住道:“小意儿,到底怎么了?”
江意喃喃道:“我以为昨晚我死定了的,怎的又没死?”
来羡急道:“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怎么听起来怪让人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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