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中年文官有些不信的疑惑,灵引缓缓转动头颅,彩绘的面上眉毛渐渐弯起,唇角线条同时向上挑起,露出一个似笑也非笑,似严肃似戏谑的诡异表情,“无他,有利可图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乃人之常情……”中年文官低低叹息一声,嗓音沙哑接着说道,“牛羊食草、虎狼吞羊,各为生存,各有利益,除人之外的各类生灵亦是如此,正所谓众生皆苦,唯有在神佑之光芒照耀下方可谓之安乐,阁下图的是什么,何不讲于我听,在神佑之光的护持下,所思所想当会更快圆满实现。”
灵引沉思片刻,面上改成讶然神色,“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可是连万载不灭的那位都不能轻易再去触碰的灰色混沌之气,隔绝生死之门,你刚刚说的那什么神佑之光,真的能把那扇即将打开的门给再封堵回去?”
“我虽然是自坟前烟火中而生,以冥币灵纸为躯,但见识可并不算少,更何况还曾经在人世间游历了一段时间,也学会了你们这些人们之间的些许尔虞我诈,欺上瞒下,尤其是你们这些身披朝廷官衣的人啊,更是官字上下两张口,怎么说怎么都有,所以说,你说的这些,我是不会信的。”
它说到此处,忽然间啊了一声,停顿片刻后又低低念道,“忘记了忘记了,顾主人也是个千户大人呢,不过他老人家斧头比较利,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呢。”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须再说,既然汝不信吾神,那便杀了汝等,也好作为吾等古羏族诸将起事祭旗之用。”中年文官冷笑数声,便闭口不语,只是身上黑气变得更加汹涌澎湃,与那还在不断涌现出阴兵的黑色烟幕连接一处,互相纠缠,愈发壮大。
轰!
下一刻,自黑色烟幕中缓缓行出比之前更加凝实的一排披甲士卒,七窍中向外喷吐着道道黑烟,挥舞兵刃加入战团,顷刻间便引起了纸人战阵的溃败崩盘。
灵引眨了眨彩墨如画的眼睛,面上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垂头低语几句后,身后灵棚两侧轰然升起数十根高达数丈的纸幡,迎风招展哗啦啦作响。
更多纸人从灵棚内杀出,倒拖哭丧棒顶了上去,期间更有展翅升空的七彩纸鸾,各有弯弓搭箭的小小纸人端坐其上,嗖嗖射出无数燃烧火箭,没入到黑龙般涌动的阴兵战阵之中。
紧接着,灵引同样腾空而起,周身飞舞旋转着数之不尽的白色纸钱,化作一条龙卷,迎向了亲身扑杀而来的中年文官。
洁白纸钱与黑色烟锁越靠越近,在半空中轰然撞在一处。
灵引的半边身体被一只黑鳞覆盖的尖锐利爪生生撕裂,飞散掉落在黑白相间的龙卷之中。
而在它对面,面色惨白的中年文官同样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他的脑袋已经耷拉了下来,脖颈处只剩下一层肉皮还在上下相连,汹涌黑气从断口处喷薄而出,随即被无数纸钱盖压下来,密密麻麻的纸钱里三层外三层将脖颈断口裹住,反向拼命朝着体内灌注进去。
没有任何的试探,也没有任何的躲闪防御,亲身上阵的双方只一个照面,便各自在对方身体上留下了巨大的伤痕,同样自身也承受着极为惨烈的交手结果。
嘭!
中年文官和纸人灵引几乎在同时朝着对方轰出一掌,然后各自朝着后方飞退。
只剩下小半边身体的灵引剧烈咳嗽着,伸出仅存的右手艰难捏出一个印诀,下方那间一直向外喷吐着纸人战兵的灵棚轰然拔地而起,飞出数十丈距离,正正好好落在了黑色烟幕上方,将阴兵出现的源头给结结实实覆盖了进去。
咔嚓!
即将落地之时,一张刀币纸钱闪电般划过,中年文官脖颈上仅剩的那点皮肉终于被全部切断,身体轰然坠地,只剩下一颗脑袋滴溜溜旋转着停在半空。
“汝拥有很特别的力量,让我都差点儿吃了大亏。”
中年文官的头颅缓缓安静停在了空中,目光依旧平静,看向了远处支离破碎的纸人,以及下方那间越涨越大,嘎吱作响的白色灵棚。
“不过,一切都应该结束了。”他悠悠叹了口气道,“祭祀大人在城中召唤,我没有时间再陪你们玩下去了。”
“所以,为了感谢汝等给我带来新鲜奇妙的体验,我决定,送汝等一个最为凄惨的死亡,来……”
“恩!?”他忽然间闭上嘴巴,面上浮现出疑惑表情,惊疑不定地看着环绕在近前的几团猩红火焰。
“这是……这些火焰竟然呈现出一张张诡秘的人脸模样?”
“还有那些将诡脸一一相连的繁乱火焰线条,看上几眼怎么突然就感觉烦躁不安?”
灵引面无表情望着对面远处,那一颗被燃烧鬼面和纷乱线条围拢在内的头颅,很是惋惜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还在说个不停的脑袋已经完了,甚至不需要它再行出手,也绝无幸免之理。
但它的惋惜并不是在惋惜对方,而是在惋惜自己。
不仅仅因为在刚才的一记对拼中它受伤很重,几乎都要被伤到了根基,更重要的是,它这具被他以指尖抚摸刻画,拥有了些许模糊知觉感觉的身体,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边缘,再难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它也并不想像以前那般,迅速给自己更换另一具身体,因为它并不知道,一旦更换了身躯,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能够拥有感觉,这是无法用语言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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