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昝听到此处,不由得皱眉问道,“老先生,那些人都死了?”
老张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第二天早上,小老儿从梦中醒来,发现屋内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还清楚记得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慌慌张张穿好衣服找到店家,也问出了和大人一模一样的问题。”
“结果我就被客栈掌柜找人一通棍棒给打了出来,说我大过年的不说好话,明明那几个赶脚的行商一大早都好好的吃了早饭离开,却被我说成死了一屋子的人,要不是看在我年老体衰的份上,小老儿怕不是当场就要被那客栈掌柜给乱棒打死。”
顾判放下喝了一半的酒碗,眯起眼睛问道,“那十几个赶脚的行商呢,老先生后面有没有再见过他们?”
“见到了,准确来说其实是小老儿刻意去沿街寻找到了他们,这些人啊,也确实都还活着,但是……”
老张头说到此处停顿一下,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显然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时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但是他们都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和小老儿头天晚上见到的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顾判思索着前前后后的线索,开口问道,“他们都有什么变化?”
“最开始在客栈大通铺见到他们时,这些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都是些粗犷豪放的汉子,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大大咧咧,很有些自来熟的感觉,但是当第二天再见到他们时,却一个个都变得木讷呆滞,就像是……就像是突然间变得不会和人接触,不会说话的傻子,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让人惊悸的寒光,如同一头头闯入了羊圈的恶狼。”
“我只是远远看了他们一会儿,不敢太过靠近,就这样还是被他们其中一个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小老儿顿时就害怕到了极点,连卖剩下的板凳也不敢要,丢了担子转头就跑。”
“他们跟在后面追了过来,这些人的动作也僵硬无比,跑起来就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跌跌撞撞碰翻了许多出早市的摊子,被那些摊主揪住怒骂,我再也不敢回头,一口气直接出了城门,一路不停跑回了家里。”
老张头心有余悸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转头看了旁边脸色同样惨白的张员外一眼。
“这位老先生的故事听完了,那么,我这酒却还没有喝到位,张员外又准备了什么故事来佐酒呢?”
张员外叹了口气道,“千户大人目光如炬,想必是早已经看出来我们这里有很大问题。”
“那天草民按照惯例带着管家去各个租户收租,走到村头时便看到老族叔慌慌张张沿着大路跑了回来,问他有何事时直说沽陵城内闹鬼,不仅占了人的身体白昼出行,还想要追杀他这个唯一的知情人,万幸被他从城内逃了出来。”
“草民自幼饱读经书,虽时运不济连个秀才也没有考上,但终归是聆听过圣贤教诲的人,对这些神神怪怪之说自是不信,听了心中满是诧异,便命管家回去准备一桌席面,邀老族叔过来吃酒压惊,也好详细跟我讲讲那沽陵城内到底是怎么个闹鬼的法子。”
“只是没想到,那一顿酒的夜晚竟然恐怖到了极点。”
张员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猛灌了一口酒入肚,这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入夜时分,管家带着老族叔进了家门,当时为了热闹,我还请了几个五服内的兄弟过来陪酒,大家酒酣耳热之际,便纷纷吵着第二日一早便要去那沽陵城内一探究竟……”
“草民有个弟弟恰好在城中任六扇门捕头,心中挂念之下便让管家去了些许碎银出来,交给那几个身强力壮的亲戚作为盘缠和吃酒的赏钱,让他们去城中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根本就没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几人吃完酒从我家出去,不多时我这位老族叔竟然又逃了回来,拍开大门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远处的那片树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草民穿好衣服赶到门边,只听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野兽长啸之声,老族叔满脸惊恐,连饮了三大碗酒才算是回过魂来,给草民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老张头接过话茬,狠狠叹了口气道,“那夜喝完酒,不知怎地那帮后生就上了头,非要比谁胆子在路边,看着他们进了乱坟岗的那片林子,结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任何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我和同样守在外面的那个后生一合计,就准备点燃火把进去寻他们,结果才刚刚进入林子不过数丈距离,便看到了让人遍体发寒的一幕……”
顾判有些心不在焉地夹菜喝酒,默默听着老张头的回忆,到了这时候又提起了一些兴趣,插口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老儿藏在一株大树后面,亲眼看到豺狼、狐狸、野猪、山羊等一群野兽聚在一处,围拢成一个圆圈,中间叠放着那几个后生晚辈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顾判夹了一筷肉送入口中,边嚼边道,“它们聚在一起做什么,是要吃人吗?”
老张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那晚上看到的景象,咽了口口水道:“它们没有吃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它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一起看月亮。”
“哦?”
顾判眼前闪过熟悉的一幕,倏然间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断离山脉深处,再次来到了白蛇素贞的面前。
他很有些感慨地悠悠叹道,“那乱坟岗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一看,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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