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艰难,很多人都关了铺子。可朝廷却看不见这些,陛下也只顾着抓捕那些所谓的太子同党,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因着隋王遇刺和太子谋逆两桩事,他朱笔一挥,已经又不知杀了多少人。就算没有姐夫的安排,我也想劝着爹早些离开,京城……迟早要出大乱子。”
即便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尚且害怕殃及池鱼。何况,他们身边还有沈钺和叶辛夷,与蜀中夏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望着面前已经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叶川柏,叶辛夷心绪却委实有些复杂。
恍惚间,本该还是只会臭着一张脸,粗声粗气喊她“叶辛夷”的小萝卜头,是从什么时候就长成了如今这般高大,那双肩虽然还有些单薄,却好似已经能够担起风雨的模样了呢?
略略沉淀了一下心情,叶辛夷才道,“京城都乱成了那样,你们来蜀的一路上想必也不怎么太平。”
“嗯。”叶川柏垂下眼,低低应了一声,整个人好似一瞬间便沉郁了下来。“饿殍处处,民不聊生,乱象已显。若非姐夫早有安排,一路护送我们的阿诚他们都是能干的,我们怕是能不能平安走到成都府都还未可知。”
叶辛夷自然听出了他话语间透露出的失落,笑着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都过去了。咱们如今一家人都齐齐整整的,这不就比什么都好吗?你说的,只要都在,何处不是家?”
“阿姐……”叶川柏轻轻喊了一声。
“嗯?”叶辛夷偏头看他,一双灵动的眼里满载着笑意。
叶川柏犹豫了片刻,才道,“我在这儿等着你,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忙。你能不能帮我跟姐夫说说,我想跟着他一道做事。”
做事,做什么事?叶辛夷自然知道自家男人有些什么本事,这件事,若是由她去说,沈钺不可能不答应。叶川柏哪怕是跟着沈钺底下的人做事,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沈钺做的那些事儿,难免有风险,就算沈钺交代下去多多照看他,也难保有个万一。
“这事儿你得先与爹商量好。”
“我已经与爹说过了,爹没有意见,只说让我自己拿主意。若是决定了,就自己找你,或是找姐夫说。”
这个倒有些出乎叶辛夷的意料了。“爹答应了?”
“嗯。爹说我是男孩子,如今身逢乱世,心怀抱负,那便去拼去闯,不要让旁的什么拖累我,也不要让自己遗憾。”
叶辛夷纳罕,她爹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还真是截然不同。当初,她要跟着沈钺一道南下时,她爹可没有少拦着,怎么到了叶川柏这儿就成了尽管去,不要让自己遗憾了?叶辛夷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吧!既然你都和爹说好了,那我回头跟你姐夫说说。”
叶川柏听罢脸上笑了开来,灿若日阳,“谢谢阿姐。”
叶辛夷被笑得晃了一下眼。
等到夜里与沈钺并肩躺在床上时,便是不由叹道,“一个没注意,我家川柏和菘蓝都快成大人了,菘蓝那人小心事却不小,川柏吧倒是个有志气,有想法的,到底是男孩子,可你没有瞧见,他不常笑,可笑起来......唉!招人!”叶辛夷说这话时,满脸的愁云,眉心更是紧皱。
沈钺在她枕畔低笑了两声,“我看他笑得招人,你却是愁煞个人。”
“我能不愁吗?你说这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姑娘,小的时候要操心他们吃没吃饱,穿没穿暖,以为长大了要好些,谁知这长大了也没让人省心。”叶辛夷当真愁得厉害,眉头都皱紧了。
沈钺侧着身子,一手撑到了脑后,笑望着她道,“你这当姐姐的,操的却是当娘的心啊!”
“长姐如母啊,你懂不懂!”叶辛夷偏过头,瞠他一眼。
沈钺点了点头,“懂!”这一声那个响亮啊,带着淡淡的酒气氤氲。话音方落,他伸过手去,为她捏起了肩,力道适中,手法熟练,几下后,叶辛夷眉间的褶皱都抚平了两分。“不过啊,你也别想太多,就算果真是父母,不还有儿孙自有儿孙福之说吗?就算真放不下心,不还有我陪着吗?我又不是诸事不管的,自然会帮着你。川柏你不用担心,有我看着他,他本身也有功夫傍身,我早前与他谈过,他挺有想法的。又念了那么多书,这一趟从京城来蜀中,也经了不少事儿,我瞧着稳重不少。我明日再找他好好聊聊,有我看着,出不得大事儿。至于菘蓝嘛还小,往后咱们离得近,你给她好好把着关,往后啊,给她寻个如我这般的如意佳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有咱们看着,他们往后的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沈钺这话说得笃定哟,说完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叶辛夷不知何时转过了头来看他,脸上的愁云倒是尽散了,只那双眼望着他,却很有两分促狭的意味,“你说归说,怎么还将自个儿给夸进去了?”
“我夸夸自己怎么了?我又没有说假话,难不成在你心里,我还算不上如意佳婿?”沈钺眯起眼看着她,语调里含着两分威胁。
叶辛夷识相得很,忙点头如捣蒜,“算算算!再没有人比你更如意了。”
这还差不多!沈钺的脸色这才转好了两分。
叶辛夷心里却想着,刚才还是有担当的男子汉,转眼又成了小心眼儿的三岁孩子,唉!男人呐!
第二日,叶辛夷还是一早便去了俞家巷。
夏老夫人清早起来时问起,芍药笑着答了。
夏老夫人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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