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身形微微一震,脸色更是瞬时发白,有那么一瞬间,她眼中的光都涣散了,也让一直紧盯着她的夏长河心中又腾升起了一缕希冀。
可惜,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一瞬过后,她眼中坚定的光又重新凝聚,甚至比方才还要强烈尖锐,带着神挡杀神,佛祖弑佛的气势,却让夏长河刚刚有一丝回温的心又刹那间冰凉,一路沉入深幽的谷底,连回声也没有半点儿。
“延风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自然想他活着,成家立业,长命百岁,可延风的命与将军比起来,与整个夏氏一族的荣辱生死比起来,孰轻孰重,我分得清,也希望将军能够分清。”余氏一字一句铿锵道出,落地有声。
夏长河点了点头,一双眸子如同落入了暗夜之中,深漆不见底,缓慢地点着头道,“夫人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至于那些话,你若自己信那便信吧!总归,我的心意已决,不会更改……毕竟,在夫人看来,延风的命比起你的大业或许不值一提,可在我看来,他的命却比我的重,不能不救!我的命我想拿来做什么,我说了算,至于夏家的未来,也是我这个家主担着,还用不着夫人一介女流担心,毕竟,我才姓夏。”
话落,夏长河冷冷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余氏乍然之间惨白的面色,蓦地扭头大步朝外而去。
这是三十多年来头一回,他对她这般说话,甚至是无视于她惨白的面色,就这么扬长而去,一句温言软语也没有,就连步履与背影之上也写满了孤绝。
余氏嘴角翕张着,却连张口喊他也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夏长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暗夜之中。
她双腿一软,便是朝着地上栽去。
“夫人!”后头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的杜嬷嬷见状骇了一跳,惊呼一声便是上前想要扶起她。谁知,余氏却好似全然没了力气一般,身形瘫软着,半点儿也撑不起身子,杜嬷嬷使出了浑身的气力,过了半晌才将她勉强撑起,挪到了一旁的矮榻之上坐下。
抬眼见余氏一张雪白不见半丝血色的脸,还有空洞的眼神,杜嬷嬷再也忍不住,倏地便是哭了起来,“夫人!你这是何苦啊!咱们……咱们还是算了吧?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这么多年,夫人能做的都已做了,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人要往前看,夫人如今该紧着的,正是将军和三公子……其他的,想开些,算了,好不好?”后面这一句,已经近乎哀求了。
余氏却是一个激灵,便是咬着牙道,“算了?不能算!正因为这些年我做了多少努力才有了今天,临门一脚,如何能算?若是不成,我余下的半生都不会安心,他们是我最亲近的人,难道就不能理解我吗?夏长河……他骗了我,他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可是现在呢?早知今日,当初……当初我就不该信他,不该……”嫁他。
余下两个字在喉间打了个滚儿,到底没有说出。
余氏用力掐着掌心,借由那疼痛好歹定下了心,过了片刻,她眸中的坚定又缓缓凝聚,咬了咬牙道,“不!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说什么我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杜嬷嬷瞄了瞄余氏的脸色,身为余氏多年的心腹,她自然能够看出已经劝不住余氏了,心念一转,便是小心翼翼道,“可是夫人……将军他方才说了,他心意已决,况且……”方才在席上,将军已经当众应下了那狗皇帝的口谕,并承诺了等到军政要务安排妥当便会随那行锦衣卫启程去京城了。以将军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出尔反尔?
然而,后面的话不等说出,便被余氏打断,“他心意已决?我的心意也绝无更改,那便看看吧,到底是谁拗得过谁。”
第二日,沈钺收到消息,夏长河果真是来真的,昨夜在宴席上应下了进京之事,今日便毫不含糊地开始着手安排军政要务的交接事宜。
也越发证实了叶辛夷的第一种猜测落了空,不过好在他们从一开始便也对第一种猜测抱持着怀疑的态度,那么,便只剩下第二种猜测了。
两人便是安下心来等着夏老夫人登门。
而夏老夫人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第三日,夏长河那边的事情比他们预想当中要顺利,接下来不过就是等的事儿,他们难得来一趟蜀中,闲着也没事儿,沈钺便做主放了他们几日假,让王峰他们都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好好领略一下蜀地风情,正好他也可以带了叶辛夷出门去玩儿。
虽然七夕那日他们已经一道同游了浣花溪一带,不过,成都府不小,还有不少值得一逛的地方。再说了,很多时候,只要你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就算是看过百遍的风景,去过无数次的地方,也不会生厌。
从用过早膳后就出了门,一路玩玩停停,走走吃吃,转眼就消磨了整日的时光,偏还不觉,等到难得一见的日头西斜,这才恍然发觉竟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沈钺当即便拉了叶辛夷去附近的一家酒楼用晚膳,还一边走一边对她说,“这家酒楼可是成都府的老字号了,酸菜鱼做得尤为地道,酸辣可口,甚是美味。还有这家的酒也不错,尤其是果酒,对你来说可能不够味儿,不过尝尝鲜倒是可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他说的那家酒楼,谁知被迎了进去之后,却不由傻眼。
这酒楼有个雅致的名儿,唤作“知竹轩”,前头的门面是间三层高的楼,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屋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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