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夷族头领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竟是拨转了马头,便要带人朝着沈钺所指的方向去追,连句谢也不曾有。
沈钺指间一弹,不知何时握在指间的一颗石子便是急射而去,正正击在那头领身下马儿的头部,那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脚下不稳转跺,险些将马上人甩下马背去。
幸而那人反应还算得快,稳坐马背上,很快安抚住了马儿,那马儿安静下来,他蓦然转头,一双眸子如利箭,已经将沈钺牢牢盯住,而他身后,那些个骑士中已经有人拔出了刀。沈钺身后那些锦衣卫自然也不甘落人后,纷纷拔出了绣春刀,刀锋铮亮,一霎雪光。
刹那间,茶栈内外气氛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唯独沈钺好似全然不知,兀自勾着薄唇,淡淡笑着,只那笑意却不及眼底,疏冷而无畏地迎上那头领锐利如箭的眸子,毫不避让,并不因他在地上,那人在马背上的仰视姿态而有半分处于下风,“我说了,那两人刚刚偷了我们的马,阁下也该瞧见了,我这里本是一人一马,还有急事要往成都府去,少了两匹马,定然会耽误我们的行程。那两人既然与阁下相识,还请阁下帮着将这事儿了一了吧!”
这话里明明带着笑音儿,却让人有一种骤然冰沁入骨的感觉,偏又掷地有声,没有人敢质疑他是在玩笑。
两边的人都没有料到他会说这样一番话,面色都是惊疑不定。
那夷族头领眯眼以目光与沈钺对峙了片刻,目光瞥向了沈钺身后那些人手里亮着的绣春刀,眸光闪动了一瞬,便是转头以夷族话对身后的人交代了一声。
他的属下似是有些诧异,有些不甘,过了片刻,才有人迟疑地应了一声。而后,便有两个人下得马来。那夷族头领冲着沈钺淡淡一点头,便是带着人朝着沈钺所指的方向纵马而去。烟尘消散后,茶栈前多了两匹无主的黑马。
“大人?”王峰望了望那两匹马,而后,才转头望向沈钺,请他示意。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这两匹马虽比不得咱们的,但也只能将就了。”说罢,他便已经大步走向了茶栈旁的马厩,叶辛夷和其他人也是纷纷跟上,各自上马。
沈钺似是不经意一般,朝着山林深处瞥了一眼,他才一夹马腹,轻喝一声“驾”带着人纵马疾驰而去。
又是一朵巨大的黄云从茶栈边卷向了山道另一头。
待得烟尘消去,茶栈后的密林深处,却是踱出了两道人影,望着沈钺他们离开的方向,神色间略有两分复杂,正是引起方才那一番骚动的那一对夷族男女。
入夜时,他们终于到了汉州。
按照惯例,一样是宿在了官驿中。
叶辛夷要了热水,就在客房的屏风后,草草擦洗了一下身子,即便如此,还是觉得那汗津津的感觉少了许多,浑身上下都清爽了。
绕出屏风时,沈钺已经歪在床上正看着他一直随身带着的那本六韬。他倒是比她方便了许多,方才定是到井边冲了凉水。
叶辛夷叹一声,这一趟出门,愈发察觉到男女之间的不同,从体力到各种生活上的便宜与否,这都是与生俱来的,还真不是你不想承认便不存在的。
沈钺从书册后抬起眼,笑望了她一眼,她回以一笑,爬上床去,偎在了他身侧。
“汉州到成都府最多两三日吧?”
叶辛夷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当中的深意,沈钺却不是不知。他的目光从书册上移开,转而低头望向偎在身侧的她,果然见她睁着一双清透的眼,眉心微颦着,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头来,眼中有丝丝不加掩藏的不安。
沈钺似叹了一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叶辛夷垂下眸子,又往他怀里深靠了两分,低不可闻地轻轻“嗯”了一声。
沈钺抬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着,谁也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叶辛夷才轻声问道,“方才在茶栈遇上的那对夷族男女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沈钺微微眯起眼,很是感兴趣地笑望她,“为什么这样认为?”
叶辛夷真有些忍不住想要翻他白眼,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明知故问的恶趣味。“若非如此,你会暗中帮着他们逃?”无论是不让人将他们的马召回,还是给那些人胡乱指了一个错误的方向,再来故意拉扯着那些人以要马为由拖延时间,这哪一条不是证据?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走时,那密林深处,分明已经有了人。两个人,听着,一个呼吸绵长轻微且均匀,应该是个男子,且有功夫傍身,另外一个,却有些粗重,忽缓忽急,有些气若游丝,是个女人,且还是个有伤在身的女人。应该就是方才那一对夷族男女,适才在茶栈时,我也看了一眼,那个女人肤色虽比我们汉人要深些,可唇色却惨白,不见血色,而且神情恹恹,与传闻中热烈妩媚的夷族女子甚是不同,若是她身上有伤,那倒说得通了。”
“不过,这两个人倒是狡猾的。偷马奔走居然都是做戏,想必刚刚离了不远,他二人便弃了马,说不得还将那马拍开,借以将追他们的人引开,而他们却悄悄从密林深处又绕回了茶栈周围,自然也是打的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的主意了。你给那些人指的方向......怕也不是胡乱指的吧?难道,你竟连那马奔向了何处,也听见了?”
叶辛夷说到这儿时,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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