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柳枝面浅,被叶家姐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可双眼亮晶晶,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贺婶子在门外。本来,一般百姓家哪儿来那么多讲究,可叶辛夷这一个多月来,暗地里观察,叶仕安虽然已经融入了这个市井,可有些行止间,却还是能带出些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比如,叶川柏和叶菘蓝的一些想法,比如,他此时谨守的父女界限。
叶家,绝非普通的市井人家,就如她妆台上那只妆匣,妆匣里那颗东珠,她娘亲教她的功夫等等,都充满了秘密。
叶辛夷并非不好奇,可是,这个世道,有秘密的人,多了去了。经验告诉她,秘密,往往便也代表着麻烦,只要能够过得安生,叶仕安也没有半点儿告知的意思,她更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方才,为父听川柏说起,说你答应他说,要教他功夫?”
叶辛夷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我正想与您说呢,确实是我与川柏说好的。”
“你是认真的?”叶仕安又问,还是不温不火的语调,只言语时,一双眼,却兜在她身上,带着两分审视。
叶辛夷心口一跳,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是了,这当娘的,教武功,缘何却只教她这个身上还有喘疾的长女,反倒唯一的儿子却没有教呢?难道……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叶川柏太小的缘故?
叶辛夷一时间心头有些懊恼,都怪她之前没有弄清楚。
可是,事已至此,懊恼也是无用。
叶辛夷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儿,犹自从容道,“自然是认真的,川柏他是个男孩子,往后,咱们家还得靠他撑着。他既然喜欢,我这个做姐姐的,缘何不教?再说了,习武,本也可以强身健体……”
到此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
叶仕安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静深地将她望着,让她心头有些惴惴。
难道,这当中真有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会不会因为这样,叶仕安就怀疑她?
叶辛夷虽然不想心虚,却又不得不心虚,因为,她确实是只孤魂野鬼,占了他女儿的身体,若是被他察觉,找了个得道高僧什么的来收她,那还得了……
叶辛夷越想越是不安,明明只是一小会儿的沉寂,她却觉得度日如年,悄悄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怯怯唤道,“爹爹……”
叶仕安终于挪开了那带着探究、审视,还有其他许多莫名意味的视线,“既然是你自个儿想好了的,那便这样吧!”
叶辛夷悄悄吐出一口气,“只是,我们白日多要跟着爹爹在铺子里,是以,只有夜里有时间。家里又怕施展不开,所以我要领了川柏到左近那个柏树林里去练,怕是有些冷。”地方,她早就踩好了,本来最迟,明日她也要向叶仕安报备,没有想到,叶川柏倒是先了她一步。
“既是他自己要学的,一点儿冷都受不住,那也不必学了。”叶仕安说罢,转过身,背着手回正屋去了。
叶辛夷这才在他身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拍拍胸口,还能感受到底下的急跳声。
不过,这样一来,便是算得在叶仕安这儿过了明路了,明日只需将信送了去给梁申,便是一切就绪。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叶辛夷带着叶菘蓝上街置办年货。
特意去了一趟街西头的苟记油粮铺子。
这铺子家的儿子,得了个很是响亮的名儿,唤作苟富贵,当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正好是梁申收下的铁杆儿小弟之一,梁申之前交代过的,要带消息给他时,可以让苟富贵带。
梁申这一点倒也是考虑得周祥,她也不想让旁人知道,她与梁申的交集。
到了苟记,苟富贵倒是正好在铺子里帮忙。瞧见她时,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来,直到叶辛夷买了东西,与苟富贵使了个眼色,领着叶菘蓝从铺子出来时,苟富贵跟了出来。
一路跟到了人较少的地方,叶辛夷才停下了步子。
苟富贵上前来,便很是郑重地一个打千儿,恭恭敬敬地喊道,“叶姑娘!”
这一声“叶姑娘”让叶辛夷和叶菘蓝都懵了懵。
到底叶辛夷经的事儿多,不自在地咳咳两声,打扫了一下喉咙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姑娘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申哥说了的,往后,姑娘说的话,咱们都得当成他的话听着,姑娘让办的事儿,也要当成他交代的,不能有半点儿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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