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你来我往,斗得天翻地覆,掌风溅起的海浪,铺天盖地,把那几十块巨石淋得透湿。不说两个怪人的招势有多古怪高明,只看那海浪涌上巨石时水珠子打出的石渣,中原武林就无人能及。两个怪人打了半天,把南宫云飞和罗浮樵隐陈寿彭看得目瞪口呆,始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平素都很自负,自以为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今日才大开眼界,感到自己那几下子,不过是粒米之珠、毫末技艺。
看上去那两个怪人在作殊死之争,可是打着打着他们却忽然抚掌大笑起来,然后相携下了岩石。
走过南宫云飞他们俩身边时,那绿脸怪人怪眼一翻,瞪着南宫云飞问:“年轻人,我们架打够了,现在去喝酒。你们是想打架还是想喝酒?”
可怜这两位侠士平时为礼数所宥,一言一行,都讲究礼仪规范,几曾见过这样的怪人?尽管绿脸怪人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却因为那话说得太怪,南宫云飞与陈寿彭反而难以理解。
陈寿彭问道:“怎么样是想打架?怎么样是想喝酒?”
黄袍道士不耐烦地说:“你们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不顺眼,就是想打架;你们要看我们两个老家伙还顺眼,自然就是想喝酒。”
南宫云飞说:“两位前辈象大海一样豪迈洒脱,我们正仰慕得紧。”
绿脸怪人翻眼一笑,说:“牛鼻子,你看我交的年轻朋友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黄袍怪人闷声说,脸上也现出几分不屑之色。绿脸怪人也不还嘴,双掌一错,“呼”地一掌拍来,黄袍道士离绿脸怪人很近,也不闪避,两掌外翻,硬生生把这一掌接了下来。“乓”地一声,掌风激荡,飞砂走石,地上顷刻出现一个面盆大的坑,那是两股极强掌力相交震出的坑。两股劲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小小的龙卷风,南宫云飞和陈寿彭感到劲风扑面,括肤生疼。这样猝然出手,在侠义道眼里是很不光彩的偷袭行为,大家都耻于为之,而在这两个怪人用来,却是那样自然,好象武功本来就是这样,要打便打,没有虚套。
一招换过,绿脸怪人怪叫道:“姓马的,老子一生就看上这两个年轻人虽然名为侠义,其实都很纯朴,才交了朋友。你敢说老子没眼光?”
“得了,得了,你沧浪客是何等眼力?哪里会交错朋友?倒是我没眼光,一不小心就误交匪人。”黄袍道士也许是想到酒,的确不想再打了,就主动让步,说些责已之言。但他明责自己,暗骂绿脸怪人,那绿脸怪人果然怒了,又是一掌扫了过来,边打边骂道:“马鸣雁你个老牛鼻子,敢说我不是好人?”
这番对话风趣得紧,却也古怪得紧。南宫云飞与陈寿彭象两件物事一样被他们评来品去,刚才被那绿脸怪人打得手忙脚乱,转眼又被他称为朋友。而眼前这两人也活象一对老朋友,又活象一对老冤家,真他妈邪门。
那黄袍道士道:“你要是好人,交了新朋友也不告知老朋友一声?喜新厌旧,当然不是好人。我老人家来了半天了,两个后生理也不理,招呼都没一个,能说是好朋友?”
“当然,当然。”绿脸怪人一点头,冲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叫道:“你们两个快来见过琅岈牛鼻子。”陈寿彭朝南宫云飞微微一笑,知道黄袍道士肯定不姓牛,所谓“牛鼻子”是指道士头上的道髻挽得象个牛鼻子,万万不可误称人家为“牛老前辈”。因此两人一抱拳,各自道了声“晚生南宫云飞”和“晚生陈寿彭”后面带半句“见过老前辈”,礼数就算周全了。那道士连连点头,赞道:“果然比绿脸老儿更象好人。”
这两个怪人又互相攻讦了一会,谁也没占到便宜。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在一旁越看越糊涂,这两人诺大一把年纪,似友非友,似敌非敌,实在弄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好在有一样东西能把他们统一起来,那就是酒!一提到酒,两人也不打了,也不吵了,一样的笑容满面。南宫云飞和陈寿彭莫名其妙地和绿脸怪人打了一架,又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朋友,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两个怪物拉进酒店。南宫云飞和陈寿彭喝酒可不是弱手,三五坛酒下来,把两个怪人喝得舌头打卷。那绿脸怪人又说:“牛鼻子,你服了么?我沧浪客英雄了得,我沧浪客的朋友自然也英雄了得。你服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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