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
“朱厚死了。”
李伯辰下意识地停住脚,瞪起眼:“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此时两人走到一条小巷边,于猛便往那边一指,道:“我们进去说。”
等李伯辰牵马跟他进了巷中,于猛才站下,道:“就是你走的那天。我是那天晚上才听山上的人说朱厚死了——陈兄,这事是你做的么?”
这消息将李伯辰的脑袋炸得嗡嗡作响。不是因为朱厚死了这事本身,而是……谁做的?
他觉得自己知道。小蛮临走之前问的最后一件事,是自己会不会去杀朱厚,自己答暂且不会。
朱厚……是她杀的么?为自己杀的!?
他原本觉得自己的心绪已平静下来,再泛不起什么波澜了。可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忽然又觉得鼻子一酸,双眼发热——她真的在乎我……她真的是为了我做这件事的。
她那天从家里走了,本该立即脱身的。可竟然又冒险去了镜湖山为自己除去朱厚么?
李伯辰猛地咬紧牙关、握住拳头——可我那时候在做什么!?
我在街上纵马、在路上自怨自艾的时候,小蛮正在为我刺杀朱厚!为了我答应她的基业!
从前总有人说他婆婆妈妈,他听得习惯了,也就不往心里去了。可在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有点儿恨自己了。
于猛瞧见他这模样,退后一步,道:“陈兄,真是你做的?”
李伯辰这才回过神,道:“不……”
但说了这个字,终于发觉不对劲。于猛脸上的神色很古怪,既有些警惕,又有些失望。李伯辰心中一凛,抬手摸上曜侯,不动声色地将阴兵散了出去,才道:“于兄,为什么觉得是我做的?”
阴兵掠出到附近,李伯辰立即觉察这巷子周围有四个人。他自是不能知道那些人的模样,可却能借着阴兵感应到那些人身上精气尤为旺盛,哪怕不是修行人,也是身手不错的武者。
便又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于猛没答他这话,反倒又问了一句:“知道朱厚死了,你还要回孟家屯去么?”
他是朱厚的人么?来找凶手?但为什么称“朱厚”而不是“朱大将军”或者“朱将军”?
李伯辰一时间猜不透他的身份,便道:“我在那里买了宅子,自然要回去的。”
于猛忽然一笑:“哦。可惜,那我就要把你留下来了。”
他说了这话,双手一分,忽然扑了上来。所幸李伯辰早有戒备,退后一步便要拔刀。但于猛又一抬脚,一下子踢到他刀头,他便摸了个空。
他这一招甚为诡异,整个人好似飘在半空中,举手投足全不用借力一般。李伯辰知道遇上个硬茬,索性将要拔刀的手一挥,横劈了出去。正迎上于猛的右拳,便听啪的一声响,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他心中吃了一惊——原打算右手将于猛的拳头荡开,左手就轰上他的心口。可过了这一招才发现于猛的力气大得惊人,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了。挡他那一拳的手腕处此时还在微微发麻,不知是不是于猛将雷法灌注在了身上——他也是修行人!
难道是龙虎境么!?
于猛该也吃了一惊,沉声道:“陈兄,看不出来啊。”
李伯辰拔了刀,退回到白马旁,道:“你是什么人?朱厚的死,和我没什么关系。”
于猛笑了一下:“既然你身手这么了得,那无论有没有关系都不能叫你回去了。陈兄,不如跟我回营里去。要你真不想为虎作伥、又身家清白,还可在军中效力。”
李伯辰愣了愣,他是隋军中人?
那他之前在屯里是做细作的么?
于猛见他这模样,又上前一步,道:“朱厚已死,镜湖山上一盘散沙,我军已打算清剿了。”
又看了一眼他的马,道:“这事寻常人还不清楚,但这侯城已经是内紧外松。你要想凭着这匹马冲出城,只怕很难。即便出了城,之外二十多里就有军寨,你也回不去。”
听了他这话,李伯辰心中又泛起一阵悔意——多么好的机会!那是小蛮给自己的,可自己却在外面的路上浪费了二十多天!
要是当天不那么任性……知道了朱厚的死讯,又想清楚了小蛮希望自己做什么,只怕如今自己已在常家人的协助下将镜湖山接管了,那侯城的官军也不会下定决心去剿的!
但事已至此……错了一回,绝不能再辜负她!
李伯辰往左右看了看,又感应到外面那四个人还没聚拢过来,便将牙一咬,打算先将这于猛给制伏,再想法溜出城去。
于猛见他这样子,立时道:“嘿,陈兄目露凶光,是打算拼命?说实话,杀了我也没用——你还能一路杀出侯城么?”
又将双臂一振,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腕上竟多了一排铁环,道:“何况咱们两个交手,还说不好谁胜谁负呢。”
这倒是真话。此人要真是龙虎境,要制伏他是有些难的,要取他性命,怕一时半刻也做不来。
李伯辰想了想,道:“你何必为难我。我的家在屯里,那里还有我娘子的东西,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看。”
于猛道:“等咱们剿灭了镜——”
他刚说到此处,李伯辰便喝:“去!”
刚才已将阴兵唤回。此时一声令下,阴兵当即往于猛身上扑过去。听他这一声喝,于猛的反应倒很快,但是以为周围有埋伏、先退开两步背靠墙边左右警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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