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奶奶还没走呢?你看我们家都这样了,老夫人也病了,二夫人也让你给得罪了,我也摆明了不待见你,谁还有精力招待你呢?这种时候,但凡有点儿眼力见儿的人都会选择离开,舅奶奶活到这个岁数,这点儿眉眼高低都看不出来?”
汤氏起初被她这个态度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犯什么事儿让夜温言不痛快了呢!紧接着又有点儿高兴,觉得夜温言是要赶她走。但是很快地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夜温言根本不是要赶她走,而是要同她一起做一场戏,演给老夫人看。
于是汤氏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我走与不走,似乎都不关四姑娘的事。四姑娘只管管好你自己,老身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呢?”夜温言坐了下来,“这里是我家,舅奶奶多吃一口,我就得少吃一口,舅奶奶多住一天,我们家就多一天开销,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你这,这是什么逻辑?难不成你们家一年到头都不来个亲戚客人的?”
“来啊!但那也得分来的是什么人。招人待见的,自然人人都喜欢,但不招人待见的,肯定也是人人都厌烦。舅奶奶也不想想来这一趟得罪了多少人,怎么还好意思住着。”
汤氏气得直哆嗦,干脆冲着老夫人抹起眼泪,“姐姐,你说句公道话,我在这里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蒋家知道你在京里不容易,这家业也都是姐夫挣来的,所以咱们尽量的少来,尽量的不给你添麻烦。就算娘家人再想你,都不好意思往这边来。也就是这回,借着祖坟的事我们来了一趟,我又想留些日子陪陪你,可是这也眼瞅着要陪不下去了。”
老夫人也生气,特别是听汤氏这么一说,就起身来,走到老夫人榻边,缓缓行了一礼。还未直起身时,就勾了一边的唇角盯着老夫人看,唇边那种邪乎乎的笑,笑得连汤氏都觉得渗得慌。
“祖母以往喜欢用药浇树,连祖父的药都没放过,全都被你拿去浇树了。您看,这不就浇成了精么!自己被自己院儿里的树精给吓着,您说这能怪得了谁?别怪孙女没提醒祖母,不只是树,这院儿里屋里,很快就会有很多东西都陆陆续续成精,来给祖母做伴了。”
话说完就走,老夫人看着夜温言的背影,就觉得这丫头可能是知道些什么,至少她把老头子的药倒掉浇树这个事,是被发现了的。可除此之外还知道什么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她,吓唬她,目的又是什么?是想让她死吗?
老夫人又开始害怕了,额上都冒了冷汗。汤氏冷眼看着这一幕,心知这里头一定有事,而夜温言已经把气氛烘托到这个份儿上,她再努努力应该就能问出来了。
于是她捏着帕子又吸了几下鼻子,然后抓着老夫人的手说:“秀姐姐,咱们打小就好,我也是真心想帮你。你不说没事,但这家里我看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小辈们这个样子,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整啊!你跟我回秀山吧,好不好?咱们回自己家去,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老夫人一把将她甩开,“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创下来的家业,我凭什么要放手?”
“可这家业是人家夜家的呀!你到底还是姓蒋。”
“那就让这里也姓蒋!”老夫人也是发了狠,“把这里变成蒋家,把他们都赶出去就行了,就再也没有人追查那些事,再也没有人敢给我脸色看。”
“追查什么事?”
老夫人咬了咬牙,终于说了:“追查老头子的死,还有老大的死。没错,我是倒了老头子的药,但那也就是让他病入膏肓,可死不了人。他是气死的,是他自己气性大气死了,跟我没有关系。那老死头子心眼小,自己把自己给气死了,活该,真是活该!”
汤氏心中大骇,果然不是正常死亡,可什么事儿能至于把人给气死?谁气的?蒋秀吗?
她再追问:“是不是你当着他说了什么?姐夫是被你气死的?”
老夫人呵呵地笑,“我说我的话,谁还能缝上我的嘴不让我说话了?他自己愿意听怪得着谁呢?听了就生气,气了就气死,我可真喜欢那场面,喜欢看他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单子,拼了命的想坐起来掐死我,可他没有力气。你知道吗?他堂堂将军居然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是叫人看着都过瘾。我就是要气死他,谁让他在外头养小妾,谁让他在外头生孩子。他不敬我爱我,他就得是这样的下场!”
汤氏脸都变色了,是吓的。这可是大秘密,一品大将军是被自己的妻子活活气死,这说出去蒋家还能有好?蒋家养出这样的女儿,这肯定是大罪吧?
她开始打哆嗦,但还是很敬业地又问道:“你到底说了什么能把姐夫给气死啊?”这话问完,也不怎么的,汤氏就觉得眼前这位姐姐的目光突然阴森起来。
她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缩,然后听到老夫人阴嗖嗖地说:“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他听了之后就气死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什,什么秘密?”汤氏再追问,可老夫人却不肯再说了。
“你走吧!回秀山县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好好跟蒋硕过日子,好好修建祖坟。我是嫁出去的女儿,祖坟好不好与我没多大关系,我需要保全的是夜家的祖坟,不是蒋家的。所以你跟蒋硕说,修坟的银子让他自己张罗,往后我也不会再往蒋家送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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