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刑部衙门座落在皇宫西墙之外。
左边毗邻五军都督府,右边毗邻都察院,对面便是大理寺。
刑部掌管全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分六处,又按省份设立各司,计有十七省司。
张恒死在京城,恰好又是直隶司的主事。这案子自然是由直隶司署理。
这天下午,直隶司郎中杨慈正在公房办事,却听得有吏员报称有人求见自己,称是有关于张恒的重要证据要报。
杨慈微微有些疑惑。
为何有人要到刑部来报证据?自己这里又不是顺天府衙门或两京县衙。
而且张恒案,根本不需要要证据啊。
钱侍朗金口玉言,还要证据做什么?
思索片刻,杨慈还是咐咐让那人进来。
来人却是个相貌不凡的少年,杨慈观他年纪不过只有十五六岁,便轻笑起来,问道:“少年郎,你可知老夫这里是何处?”
那少年道:“晚辈王老虎,只知这里是为天下典明刑法之处。”
呵,天真意气。
杨慈便问道:“你来,称有证据要报?”
“不错,晚辈是来举报张恒的。”王笑道:“张恒此人,曾骗了我一百两银子。”
杨慈眉毛一挑,轻哂道:“是吗?”
王笑面色一正,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五天前,城北文家的掌柜文有德占了我家的田地,还打死了我的老父,案子送到刑部,由张恒署理,他让我给他一百两,说是能替我办好。可是晚辈今日去找他,却找不到他了。”
杨慈眉毛一挑,这案子自己却是知道。
明明是文有德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啊,现在还放在自己家里呢。
另外自己明明听说苦主是个老农,身无分文啊……怎么苦主还送了一百两?
总之这个张恒两面通吃,死的好!
他打量了眼前这个少年一眼,暗道:“呵,原来不是有‘张恒死了’这桩案子的证据,却是有‘张恒贪脏’的证据要报。”
杨慈皱了皱眉道:“现在你这事刑部管不了,张恒死了。”
王笑大惊,诧异道:“那我的一百两银子没了?”
杨慈不耐,挥手道:“你走吧,现在人死了,谁还顾的上你这些小事。”
王笑却是不走,道:“晚辈知道是谁杀的张恒,定是那文有德见他收了我银子,心中不忿他两面收钱,将他杀了。”
杨慈骂道:“闭嘴!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本官告诉你,这案子是上面的高官定下的,你一个无知小辈要是敢在外面多说一句,小心你的小命!滚出去,闭上嘴老实呆着。”
杨慈嘴上这般喝着,心中不耐烦起来。
张恒那小子恃才傲物,讨厌的很,如今死了正好。至于杀人凶手王珍,钱侍郎亲自交待过不能再有节外生枝。
此时却跑来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还得要吓住他才行。
王笑道:“大人身为刑部官员,如今有人死了,你为何遇着线索却唯恐避之不及?”
杨慈脸色一变,怫然大怒。骂道:“要你来教本官如何做不成?!”
王笑道:“大人不怀疑张恒是我杀的?”
杨慈官威一抖,便是转身喝道:“来人,将这小子叉出去。严查门房,本官要看看这疯子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王笑道:“我不妨告诉你,我是花银子贿赂了门房进来的。”
杨慈一愣。
你进来了又能如何?!
下一刻,王笑猛然拿起案上的茶杯,重重砸在杨慈头上!
“当”一声重响。
杨慈不可置信!
天子脚下,皇宫之侧,刑部公房之内。自己一个正五品朗中,堂堂朝庭命官。居然被人砸了脑袋!
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凶徒!
他只觉额头上一热,接着一道热流流下来,流在眉毛上,视线都便变得暗红起来。
杨慈是个文官,从出生就在书香门第之家,一辈子都没挨过打,此时不禁呆住。
王笑站起身,走到杨慈的桌前,目光如炬,在一道一道公文上扫过去。
“你竟敢打本官?!”
杨慈大叫着,就向他扑了过来。
王笑猛然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接着挥起拳头就打。
“疯子,凶徒!”
杨慈惨叫不停,只觉被打得痛到不行。
大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
一群吏员扑上来,好不容易才将王笑与杨慈分开。
“把这疯小子捉起来……”
“把他下狱!本官要亲自动刑!”
杨慈歇斯底里地嚷着,用手一摸额头,竟是满手的鲜血。
“血!我流血了,来人,快请大夫来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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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群人围着马车。
“你起开!”钱成怒吼了一声。
他一张脸气得通红,却又不敢上前。
周围的家丁护卫亦是一幅警惕,想上又不敢上。
秦玄策双手枕着头,仰躺在车辕上,叫嚷道:“哎哟,我的腰被你撞伤了,起不来了。”
钱成怒不可遏,直着秦玄策的手指气到发抖。
“明明是你撞得我!”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这位刑部侍郎的公子一时极是无奈,只好向左明心轻声问道:“要不,明心你们下来,我们换一辆马车?”
左明心转头看去,却见秦玄策横在车厢前,要出去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这自然是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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