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光十七年,上命原户部尚书、光禄大夫姚文华兼兵部尚书,经略辽东、蓟镇、天津、登莱等处军务。
因姚文华年迈,又命怀远侯王笑‘辅’之。同时,平调张永年为宁远卫指挥使,随行护送。锦衣卫则由耿叔白接任。
十二月二日,车马出京,旌旗招展……
王笑领了督抚辽边的差使,这是‘实’,但表面上他是驸马,不得参朝,因此需要一个官员领着虚衔陪他走一趟。
这个官员位置要够高、能力要够平庸、性子要够和善。但这样的大员派出去,难免又是一系列的职位调动……延光帝考虑了几天,终于在最后关头点了马上要告老荣休的姚文华。
姚文华从未想到自己年过八旬还要受这种奔波劳碌之苦。此时听着远处的送行鼓,脑中回想着陛下的勉励,只觉悲从中来——
“徐功乔叛乱时,姚卿恸哭不已,乃至晕厥,可见赤胆忠心!户部交给白义章之后,姚卿也歇了些时日,此次陪王笑经略辽边,正可一酬壮志。”
一酬壮志?这一把老骨头怕是回不来了。陛下你好狠的心……
透过车窗看去,车辚辚,马萧萧。前头的王笑策马而行,少年背脊如长枪一把笔挺锐利。看着就让人讨厌。
“你小子要是真有抱负,当什么驸马啊?平白连累老夫。”
心里骂了一句,姚文华回看了一眼繁华安逸的京城,登时便红了眼。于是嚅了嚅嘴,与想像中那美好闲适的养老生活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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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些人马出了京,京城中许多人便长长地舒了口气。
“王笑走了?”
“走了。”
刚入内阁的卞修永抚须而笑,道:“没想到,老夫成了这一局的大赢家。王珍找来时老夫马上投靠齐王,这是何等的果决?”
“族兄深谋远虑。”卞康平便奉上一记马屁。
卞修永笑道:“何良远不智,非要去招惹王笑,如今连长子都被带去辽边……老夫且坐看这位内阁次辅败亡,美哉!”
卞康平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勉强起来。
“怎么?”卞修永登时眉头一皱,问道:“你又做什么蠢事了?”
卞康平支支吾吾道:“前阵子,我我……我气不过王家抢我五城兵马司的兵权,我……”
“你干什么了?”
“我当时气昏了头,就……雇了人去杀王笑……”
“胡闹!”卞修永脸色一变,叱道:“那家伙是那么好杀的?一旦败露,万事皆休!你怎么能这么蠢?!”
“族兄放心。”卞康平连忙道:“我做的隐秘,王笑决计查不到我头上。”
“你当了这么久的官,还只有这点水准?你自己想死,别连累到老夫头上!”
卞康平擦了擦汗,道:“应该不会有事,那些人打算在王笑巡视京畿的时候动手,如今他不去了,想来不会出岔子……”
“还没动手?”卞修永大松了一口气,冷着脸道:“快去把手脚处理干净了,手下人哪个沾了这件事,一个都不要留。”
“是……”
~~
与此同时,行至真定的齐王周衍领了圣旨,摆驾回京。
十里长亭。
傅青主、白老虎、宋文华等人替齐王送行,之后傅青主将往顺德府,一边防疫,一边等钱承运。
周衍如今很是孺慕傅青主,叹道:“去本想与傅先生一路同行、赈济四方百姓。没想到才相处这点时日我便要回京……”
这其中因由,傅青主昨夜其实与周衍细细解释过——关宁军是楚朝北方最强的战力,王笑去了关宁军中,如果齐王还滞留在外,陛下绝不能放心。
但周衍依然觉得有些不甘,又道:“我如今诚心想为百姓办些事,却还脱不开这些权衡算计,是我无能啊。”
傅青主劝慰道:“殿下只要有这份济世之心,在京城也是一样的。”
“那万事拜托傅先生了。”
“老夫必不负殿下重托……”
道过别,周衍上了马车,启程北归。庄小运与耿当策马在一旁护卫,王珰在车中陪坐。
王珰脸色极是失望,嘟囔道:“笑哥儿说好了他过几天带着我的家眷过来,顺道送我去莱州。说话不算话……”
“哪有什么事都能按计划来的,出了变故也是无可奈何。”周衍道:“卢公身故,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那笑哥儿可以早放我去啊。”王珰道:“害我现在还得回京接我娘子。”
周衍道:“他那不是担心你吗,而且京城未必不安稳。”
“担心?现在我回了京,我爹要是不让我走怎么办?不行,我得想个法子。”
周衍道:“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我劝你还是别自己走。”
“乱?我一路而来也没见有什么乱的……”
行了大半天之后,王珰道:“殿下,能不能停停?我想出恭。”
此时已是傍晚,周衍抛开车帘看了看,见外面草木荒凉,便道:“荒郊野岭的,你别去太远。”
王珰应了,下了马车就往旁边的树林里钻。耿当便派人一个番子跟着保护。
王珰被那番子看着,一时有些出不来,道:“大哥你转过去。”
他自己则又提着裤子往旁边走了几步,在一棵树后面蹲下来……
过了良久。
耿当皱了皱眉,对庄小运道:“你带人保护好殿下,俺去看看。”
他拨出刀,在树林走了一会,便见那番子正摸着脑袋四下找寻。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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