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伯驹慌慌张张地逃出午门。
他已经全明白过来。
季大壮是假的,许三栓也是假的……那些人都是锦衣卫演戏骗自己的。徐乔功、太子,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居然是被硬生生的揉在一起逼反的……
想到东厂刑房里可怖的刑罚,他看着太子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徐乔功暴怒提刀。他忽然意识到,跟着他们不会有出路的。
这就像蛐蛐相斗,败象已显,当然要逃之夭夭!
一路逃出承天门,薛伯驹有些茫然。
接下来去哪呢?
~~
与此同时,失去了薛伯驹,周肇有些茫然。
但徐乔功刀上还在滴血……
他只好喃喃道:“徐将军认为接下来怎么办?”
突然。
又是一通鼓响。
长阶之上,王笑大喝道:“周肇!你弑杀亲母,还妄图弑父、弑君,天地不容!神枢营的将士们,你们真的要追随这样的孽畜造反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没有!这母后是假的!假的……王笑!你这个无耻奸贼,只会耍这种下作的小伎俩吗?!”
“你这qín_shòu不配与我说话!神枢营诸君,勿要再助纣为虐,以免到时天谴牵连,万世不得超生……陛下旨意在此,诏曰:今日神枢营缴械投降者,朕既往不究……”
战场上的厮杀终于缓缓停下来。
双方兵士持刀僵持,皆陷入茫然。
那身穿凤服的‘皇后’在周肇面前倒下去是许多人都看到的。
至于是真皇后还是假皇后,谁知道呢?
有人低声交谈着。
“太子和徐将军中了计,陷入包围了……”
“小伯爷逃了……”
这场战争既然是为了皇权,便终于有人在皇权的威逼下心生怯意。
王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打仗自己不行。玩阴谋?徐乔功暂时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忽然,有马蹄声响起。
王笑转头望去,只见一匹骏马扬起双蹄,一跃而起,跳过金水河……
长刀当空斩下!
“啊!”
随着这一声惨叫,一个金甲的虎贲卫兵士竟是活生生被刨成两瓣。
徐乔功持刀立马,恍如天神!
这些年他浑浑噩噩,所有人都忘了他曾是武举第八名,也曾在沙场上一路建功。
打不过建奴、流寇,非武力不如,实……自甘堕落而已。
如今被逼入绝境,他终于拾起了当年之勇。
“事已既此,神枢营已没有退路。你们是要从龙之功,还是身死族灭?!”徐乔功大喝道:“随本将杀敌!”
主将身先士卒,神枢营被打压下去的士气终究振奋了一些。
“杀!”
……
王笑眺望了一会,心中多了些对战争的明悟。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虎贲卫将领,却又有些无言以对。
最后也只能低声自语了一句:“你们这金甲……怎么是假冒伪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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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一开始就并没有想当然地以为自己领着一千余人的虎贲四卫便能平了周肇的叛乱。
从大局而言,他只要让延光帝躲到万岁山,今夜便算是赢了大半。
万岁山比宫城易守。只要在援军到达之前,延光帝能活下来就够了。
王笑要争取的便是时间。
但他不知道的是,神枢营与虎贲卫厮杀之时,延光帝却还在不紧不慢地摆驾。
太后、妃子、皇子、公主……要带的人有许多,延光帝起身。
陈圆圆低着头,轻语了一声:“天下平定?那时我又能去哪里呢?”
巴姑一愣,忽然脸色一变。
“茶里……有……”
“毒……”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喉头里“咯咯”两声,栽倒在地上。
陈圆圆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记忆里,几个小女孩跟着孟九,在火海中出了教坊司……
“那年,师父带着我们离开苏州,他说世人过得凄苦皆,是因为昏君无道……可是,我发现师父只是在利用我呢。”
她说着,缓缓起身推开门,看着月亮,目光有些迷离。
“芊芊啊,你别怪我。你要保护你的心上人……我也得保护我的心上人。”
倒在地上的巴姑不甘心地捂着喉咙。
视线中,一袭莲裙缓缓而去,渐渐地只剩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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