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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念柏是刻意避开与之目光相遇的,然而慕云漪却半天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盯着念柏。
念柏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慕云漪,她那漆黑的双眸分明藏有深意,可是此刻再想回避,已经晚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公……公主,您为何如此看着属下。”
“却也没什么,不过觉得,你倒是极会选地方,这儿的夜色实是不俗。”慕云漪不咸不淡的说着。
念柏听得公主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松下一口气道:“是了,这云烟楼本就是沣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楼,又立于城内正中,故而这屋顶,无论是白日观市井之色,或是夜间赏灯火之景,皆是极佳。”
“可见,大皇子实力真真是不容小觑。”
“您说什么,属下……属下不明白。”
“本宫是说,你主子财力雄厚,手上随便一处酒楼都地处这寸土寸金的沣城中心呢。”说罢,慕云漪好整以暇地看着念柏。
此刻的念柏,只觉有一滴汗水顺着额角缓缓流下,喉结吞咽一声,无比明显,他也不是个蠢笨的,瞧慕云漪的目光便知,她定然已经知晓了,自己可不能嘴硬瞒着她了,要知道眼前这安和公主与自家主子比起来,那棘手程度可是不逞多让。
“公主,您都知道了,其实主子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才拿下了这城中的好地界儿。”
慕云漪原本只有七八分的把握,说的笃定不过是想诈一诈这念柏,没想到他倒是半分也没挣扎,索性和盘托出,如此,慕云漪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纠结下去,毕竟这主仆二人虽没有主动讲明这云烟楼属于莫衍,却也没有刻意明确地否定,若慕云漪咬着不放,念柏以此反将一军,倒显得没意思了。
“你主子在东昭?”
尽管慕云漪没有继续发难了,但念柏还是不免警惕道:“是。”
“他近来在东昭?”
“是。”
“上陵城?”
“是。”
“他要开始行动了?”
“是……呃,不,不是,这属下不清楚。”念柏嘴角一阵抽搐,果然,一个不当心险些掉进陷阱里了。
“你竟会不知?”慕云漪似笑非笑地看着念柏。
“属下的确不知,公主知道的,主子一向独来独往,除去交给属下做的事情外,一概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行动,加之属下愚钝,也从来猜不到主子的意图。”
这念柏倒是在自己面前耍起了滑头,慕云漪耸了耸肩,也罢,尽管他这话说的不实在,却也有一半是真的,只怕问也问不出什么真正想要知道的。
再后来,念柏终于忍不住这份与慕云漪独处的“煎熬”,讨饶般地说道:“晚间喝了两杯,这会倒是上头了,属下实在无能,先行告退回房了。”
“嗯,去吧。”慕云漪点了点头,慕云漪心里明了,且不说念柏究竟有没有喝酒,就算真的喝了酒,莫衍的手下岂是这么容易醉酒的?不过是两下里彼此给个台阶罢了,慕云漪不欲多做挽留,自己想要知道的,从最开始念柏望着东昭方向发呆,便已猜出九成了。
第二日天未亮起,慕云漪与容月一行人便已动身,方踏出门槛,看到阿氻兄妹已站在外面相侯。
“公主一路安好。”
慕云漪微微颔首回道:“多谢,同安。”随后便上了马车。
落霜亦拿着包袱亦跟着慕云漪钻进了马车,然而在拉上车帘之前,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酒楼门里立着的一个身影。
“走罢!”
伴随着慕云漪突然发出的号令,落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回了目光,她不动声色地看向慕云漪,似乎并无什么不妥,暗暗地放下了心。
东昭凤藻宫内,叶阳皇后在书桌前练字,章公公走了进来。
“何事,说罢。”
“娘娘,宫外来信儿了。”章公公躬身禀告。
“哦?”皇后闻言立即停下了笔,“如何?”
“依照您的吩咐,都办妥了。”
“很好。”皇后绛红的唇勾勒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本就锋利的眼眸,此刻更是好不遮掩地流露出愤恨的冷光,“三日后便是那贱人的忌日,今后,也会是那个孽种的忌日!”
说着,皇后无意扫过眼前案上方才尚未写完的静心咒,跟着喃喃念了起来:“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忽然,她扬手一挥,在那雪白的宣纸正中划下浓重黑长的一笔,将上面原本隽秀的几行小字全部抹了去。
“无欲无求,无欲无求……呵,那贱人所生之子一日不死,教本宫如何能够无欲无求!”
“索性娘娘您心思细密,设下这天衣无缝之局,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再也不会让那厮有机可乘,逃出生天,三日之后娘娘便可高枕无忧!”
这番话显然抚慰了叶阳皇后毛躁的心境,满意地说道:“贱人,你便等着跟你那早该死去的孽种团聚罢!”
连日闷热的上陵城,在七月初七这一日的清晨下起了小雨。原本这毛毛细雨该让人感到一丝舒适的沁凉,可当路上的行人伸出手来,那细密的雨水落于指尖,竟是一种不可言表的透心寒凉。
于是路上本就稀疏的三两行人也都纷纷回了屋去,只剩下不起眼的街角处那枚孤寂的身影。
“母亲,孩儿来接你了。”
上陵城西,一处独门独户的宅子正门处停下一辆马车,车夫撩开车帘,一个身披墨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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