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城门禁闭,城头上,弓箭长矛林立,党项军卒各个脸色凝肃。
银州城头,众党项将领拥着的一名中年男子,正是这银州防御使李光俨。
现今党项定难军,还沿袭唐末五代规制,州分刺史州、团练州、防御州等等。
防御州,地位在第二等,仅次于节度使州,高于团练州和刺史州。
在定难军来说,银州就是仅次于夏州这个节度使州的最重要州府,人口众多,汉、党项等杂居,有农耕,有牧群,以地理位置来说,在汉长城之内,是中原传统土地。
银州防御使李光俨,是现今夏王李彝殷的族侄,李光俨的父亲李彝景,和李彝殷,两人的爷爷是亲兄弟,也就是李彝景和李彝殷,是一个太爷爷。
而李光俨,重孙子就大大有名了,正是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
李光俨的儿子李继迁,也就是李元昊的爷爷,则是西夏王国的奠基人。
对李光俨,陆宁自然便多关注了一些,令密监多所打听。
其子并没有一个叫李继迁的,自然是因为,李继迁本该在近两年出生,但自己影响范围越来越大,定难军在城头,李光俨冷冷听着城下拓跋山高喝,“光俨吾弟,大皇帝圣旨已经到了凉州,撤定难军,设宁夏道,光俨吾弟,从此你为银州团练副使,还不开城门,迎接团练使折御勋折将军?鱼袋牌符,折将军都带来了。”
顿了下,拓跋山又喊:“还有这位文总院,为四州宣抚使,专司四州军政革新事宜!”
“我还是那句话,谁知你真假?未见到夏王手谕,恕弟不敢从命!”李光俨冷哼一声,便要下城。
拓跋山怒道:“李光俨,折少令带有汴京来的告身,难道还能有假?且问你,是圣天子为尊,还是夏王更贵?”
“你若坚不从命,便视你为叛乱,天朝大军转眼即到,你可真敢抗拒天兵?你可挡得住?光俨吾弟,兄是为你好,莫令银州你族儿郎,都为你殉葬!”
这话,令正要下城楼的李光俨微微一滞,停下脚步。
犹豫了会儿,他缓缓转身,道:“山兄这是什么话?我岂是要叛乱?但告身也好,鱼符也好,我从未见过,怎知真伪?现今又无夏王手谕,便要我纳上银州城数万军民,山兄可设身处地想想,如果是山兄要谋反,文总院和折少令,是冒充的,亦或是胁从呢?”说着话,遥遥对陆宁、折御勋抱拳,“两位莫怪,某只是疑虑,倒不是说,两位上官,一定是冒充或谋叛。”
拓跋山一时被李光俨说的无言以对,凶性上来,瞪起眼睛就要开骂。
折御勋看了眼陆宁神色,随即会意,笑道:“好,李副团练,我等就在城外等几日,延安大队军马不日便到。”
这李光俨说得在理,也令人无法怪罪他,但实际上,他必然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但就是要拖,等齐国大军真的到了,他在开城也不迟,反正到时候也反抗不得。
但能拖几天,自然给了夏王更多的时间想对策。
……
数日后,第一批河中军士卒,沿着无定河顺流而下到了银州城下。
大概数百名军卒,由营指挥使崔彦进率领乘船先到了银州。
这是一营重甲卒,这种板甲为主的重型甲胄,河中军仅仅分配到了五百具,编了一营。
李光俨还是坚称,担心城外齐军都是谋乱。
第二日,又有数千骑兵抵达银州城下。
拓跋山也发了狠,喊道若等几日后,步兵及攻城器械水运而来,不管李光俨开不开城门,就要强行攻城。
李光俨终于,开了城门,并向文总院、折少令请罪。
陆宁当然明白他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一旦李彝殷下定决心,号召党项诸部叛齐,这李光俨肯定第一个背后捅刀子。
不过,自己肯定不给他这机会罢了。
是以,李光俨才发现,齐军并未如他所想,匆匆顺无定河西下去夏州,而是,开始接替本州党项番兵的城防等诸多事务。
又令本州三千党项精锐番兵在城外集结,随时准备跟随文总院西进。
他这个银州团练副使,却要被留在银州。
而齐军陆陆续续抵达银州,在城外扎营,怕也有上万人马。
在陆宁来到延安府后,又拓跋山来降,深谈之下,渐渐感觉局势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自己如此忌惮党项人,是因为历史上,西夏王朝带给北宋的阴影。
但现今,党项人还从未建立起过政权,就他们内部来说,可能面临中原王朝的高压都很迷茫。
除了李光俨这种极端的强硬派,便是李彝殷,要他下决心号召全族叛齐,他一时半会,都拿不定主意。
在这种犹豫之中,便令自己越发占得了先机。
当然,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延安府河中军三万,其中正军两万五千,预备卒五千。
最精锐的第一军,调来了银州。
自己接下来,便去接收夏州和宥州。
其实一旦夏州顺利接防,接下来,最大的隐患就是李彝殷在凉州自立,河套内银州、夏州、宥州三地的党项人,必然叛乱。
河中军,要做的,是如何快速平息党项人的叛乱。
因为灵州银川地在自己手中,是以,只要灵州不失,河套内党项人基本便孤立无援。
河西一带的党项部,必然攻击灵州,而不是绕过灵州来援助河套地带的族人。
荆罕儒守灵州,自己是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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