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敞开的大门,楚牧峰跨过门栏,走进院子,站在葱郁的枣树下,微微顿足,朗声说道:“师兄在家吗?”
“谁啊?”
伴着清脆的话音,从厢房内走出个肤白貌美,五官精致,穿着身宝蓝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
她是曹云山的媳妇宁胭脂,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
“呦,是牧峰来了!云山说你今晚要过来,我这不刚刚让下人炒了两个小菜,你们师兄弟两个好好喝几盅吧。”宁胭脂笑着招呼道。
“劳烦嫂子了,这是给您带的点胭脂水粉,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一边说着,楚牧峰一边将袋子递送过去。
“嗨,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这么客气,每次都带东西,太见外了。”宁胭脂接过东西笑道。
“在厅里多亏有师兄关照,应该的应该的。”
宁胭脂说得客气,可楚牧峰不能真的不客气,毕竟和曹云山只是师兄弟,不是亲兄弟。
而且曹云山特别疼老婆,说白了,就是个气管炎,所以楚牧峰只要过来,就不会忘了给这位带点礼物。
“你呀真是会说话,怪不得云山总夸你!”宁胭脂掐了个兰花指娇媚道。
说着话,两人就进了正房客厅之中。
曹云山的家布置属于典型的传统风,所有家具清一色的全都是中式风格,没有任何西式装修的痕迹。
墙上的水墨字画,角落的花瓶摆件,无一不透露主人的喜好。
一张厚重的四方桌上放着几道菜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菜
原本就对饮食比较讲究的宁胭脂,跟随着曹云山来到北平后,找的两个下人都是老家人。
“师兄。”进了屋,看到曹云山后,楚牧峰立即热情说道。
在警察厅,他通常都是以处长相称,私下里,叫师兄在船头吟诗作画,要么在岸边嬉笑赏花,可谓是栩栩如生。
认真打量片刻,心里有谱的楚牧峰抬头道:“师兄,我说两句?”
“说吧说罢!”曹云山含笑道。
“师兄,据我所知,文徵明的作品其实比较复杂,因为他的很多作品都被后人拿来临仿、伪造甚至还有代笔的情况。所以想要区分真伪,最好是从三个方面入手。”楚牧峰竖起三个手指道。
“第一就是他的署款,文徵明42岁之前名‘壁’,后来开始以字行,改名为‘徵明’;44岁以后就全改了,所以42岁以前都是署名‘壁’,而且是从土不从玉,44岁以后则都是署名徵明。”
“第二就是他的画法,文徵明的真迹都是于工细中愚清刚,稚拙中具功力,平中有奇,力中有行,有种独特韵味在其中。要是看到那种公式化刻板,细弱平庸的字画,很有可能就是代笔的,要么干脆就是伪作。”
嗯,有点意思。
听着楚牧峰的侃侃而谈,曹云山颇为受教。
他喜欢收藏字画不错,但只是半路出家,和楚牧峰相比,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无非如此。
“继续继续!”曹云山饶有兴趣道。
“第三则是同中有异,毕竟只有看的多才能知道的多,才会明白其他人仿作文徵明的话是怎么回事。简单点说,文徵明儿子文嘉喜欢用疏简画法,而他的弟子钱谷用的就比较粗。”
话说到这里,楚牧峰看到曹云山脸上的忐忑之色,也不再墨迹,指着字画直奔主题说道。
“师兄,这幅江南春花图署名是‘徵明’二字,很显然就是他晚年的作品。文徵明的山水画有早期中期和晚期的变化,其晚期无论青绿还是水墨,都是以工细为主。”
“这幅画用调高雅,所以我判断应该是真迹无疑。”
“好!说的好啊!牧峰,你的确是个人才!”曹云山不由得鼓掌赞道。
将这副水墨画收好之后,心情大好的曹云山扭头问道。
“哦。对了,牧峰,你今天第一天当副队长,有没有碰到刺头儿?有的话直说,我来办他们。新官上任三把火,该烧就得烧,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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