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任重虽是慎重,却也没有太过重视,朱万春已经表态,要银便给银,只要不太过份便可,这一次给银算是破财消灾,传扬开来人们只会说朱万春成熟老练,于朱家少东的声名无损。
“并非短了银子使,不过也是与银子有关。”闵元忠没有闵元金对人打交道那般老练,也不及梁世发精明外露,其实不太适合眼前差事,只是闵元金和梁世发俱有事情要办,加上他犯了错才有眼前之事,他索性不与眼前这富家少东迂回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试百户大人晒盐有成,已经出了不少盐,船队就在我之后前往淮安而来,在下奉命来打前站,提前知会朱少东一声,以免突然过来措手不及。此次过后,大约每次凑起和这一次差不多便送来,时间日期少东心中大致便有数,不必再派人前来。”
这些话有的是闵元忠的话,也有一些是闵元启的原话,朱万春站着含笑听这小旗官说完,便是笑道:“其实无需如此,我商行每日进进出出大宗盐货,伙计和车马俱是现成的,就按老规矩以漕船送来,有多少我朱家商行便收多少,不必有所担心。”
朱万春说话时朱万和在身后也在轻笑,那个叫闵元启的试百户确实心思缜密,晒盐出了可能产量有所提升便派人来通知,其实各处旗军每天都有人送盐到淮安,光是大河卫就有五个千户所在册旗军现在还有四千余人,备操练守城旗军八百多人,余丁加上家属过万人,分布在淮安山阳沭阳到灌南盐城等地,最东边就是靠海的云梯关所,这些年来旗军们也多半私铸铁锅煎盐贴补家用,武官们起来,手中铜烟锅已经随手一扔,他对闵元忠沉声道:“是犬子失言,闵小旗请进内室来,咱们好好商谈一下细节。”
……
闵元启等人的漕船赶到水关时正是下半夜,这个时间点原本就是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
水关这里每天来往船只极多,但现在漕运停了,南北交流几乎完全停止,只有少量去年滞留在北方的漕船还在陆续南下,并无船只北上,大量漕船一直到杭州和嘉兴湖州,再到南京镇江一带,再过江到扬州淮安一带滞留,多半军卫都并无丝毫动静,北方情形不明,南京城里的兵部还在折腾,距离史可法誓师北上还得快一个月时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南下漕船带来的消息也逐渐开始模糊不清,多半是滞留的商人,只有少量的北方士绅生员阶层南逃,要等一个月后一直到六七月份,才有少数的官员士绅陆续南下,陆续带来北方的消息,但也多半前后矛盾冲突。
在这个信息不明,消息传递不清的时代,最稳定和最准确的消息来源就是邸抄塘报,但现在也是基本上都停止了,整个南北沿着运河的交通和信息交流也停止了,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人心陷入巨大的不安和惶恐之中。
待清兵入关进京师之后,南逃的官员士绅成十倍百倍的增加,毕竟汉人士绅和胡人还是有些隔膜,不是一开始所有人都愿替蛮夷效力,留在京师的文官士绅可以接受李自成的新朝,一时间却不能接受替胡人效力,南逃之人甚众。
闵元启挑在此时抵达是避开水关白天繁忙时节,过一阵子若有大量漕船南下还好,不会太扎人眼,而此时水关相对冷清零落,十艘漕船满载细盐前来太过惹人注意,普通盐商当然不必怕,但若惹动城中满驻的客军注意那时麻烦必定不小。
码头上影影绰绰站满了人,还有一长溜的马车骡车已经准备好了,朱家在城中当然不会备着大仓,淮安府城相较扬州要小的多,比起苏州和南京这一类大城立,为首队侧各站着一个小旗官,朱家的人俱知道漕船上每船用十人,每十人一纲司,五船一甲首,组织也算严密,但那些运军如何与眼前的旗军相比,这些人虽然撑船,却是人人带着长枪或刀牌,下船后便沿岸散成队列戒备,各小旗官也就是纲司们站在漕船一侧指挥,短短时间几十号人将大片地段看管起来,有一些停泊的船只上有人听到动静,刚刚探出头来便是被旗军喝斥着将头缩了回去。
虽然水关这边相对冷清,也就是对应繁忙时节,沿着码头还是有几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停靠着,很多人半夜被惊醒,但在凶狠的目光下都是相当明智的选择躲在船中,不敢随意出来窥探观察。
“闵百户练的好兵。”朱万春忍不住道:“前后不过月余时间,真是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闵元启听出这少东主在试探,身后没准还有那老狐狸朱任重。朱家商行在盐行里算是本份规矩的,但还是不能以普通人视之。
商人在这个时代的形象极差,其实他们本身行事都各有规矩,信用在这个时代可以当成银行本票,失信之人很难混的下去,但商人会用到种种倾轧心机,巧取豪夺也不在少数,相比较为淳朴的民间风俗,一心逐利的商人确实和普通人不同。
这个时代和后世不同,后世的中国可以说是全国以利为主,成功的标杆便是是否赚了足够的钱,钱多的便成功,钱少的便失败,在这个时代却是完全不同。
哪怕是明末这礼崩乐坏之时,商人的社会地位也不高,真正的高手是士绅暗中经商,家族还是耕读为主,朝中有人当官,家族有举人秀才,但扶植族人或是有代理人帮着经商,官商暗中勾结,这才是这时代最高端的玩法。
朱家这样的商人家族,重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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