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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今日操练已毕。”闵元启挥了下手,令所有人将手中长枪放置到原位,一一摆放整齐。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武器异常珍贵,也关系到每个人的性命,需得认真对待。
对武器是这般态度,对训练习武,操练布阵,自然也是要极为认真的对待。
“明早还是继续。”闵元启看向几个小旗官,吩咐道:“每个均带了口袋来吧?每人四升,不要少给了……也不要多给,一合也不行啊。”
百户官的笑话不是太好笑,但众人都配合着大笑起来。
所有人在笑的时候都盯着官厅大院左边偏厢,那边就是储粮的粮仓,推门进去是竹编的大粮囤,那是倾倒出来的麦子,其余各间屋就是码放着谷子,也有打出来的糙米,黑豆一类。
一共是二十多石粮,两万多斤,对一个普通军户来说这是一辈子也攒不下来的财富。
但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二十多石粮只值十来两银,怕是连一顿饭钱也不够。
几个小旗官负责搬粮拆包放粮,工具是现成的,木制的斗,升都相当标准,只要不和县里的衙差学,在收粮的时候故意踢一脚,踢落下来的便算损耗,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什么误差。
所有旗军,谢祥,郭尚义,徐文焕等人俱是拿着布制的口袋,呼吸沉重的站在厢房前等着。
他们前来训练,大义上是没得说,各人都知道这样的年头相当危险,哪怕没有流寇或是官兵前来,光是海盗土匪也有相当实际的威胁。
这些年来,因为是沿海地方,小规模的海盗骚扰根本就没有断绝过。只是这一片大海荒芜贫穷,海盗原本是在登莱一带混,后来朝廷因为支持东江镇而大兴水师,水师主力就在天津和登州一带,北方海盗势力不强,大量被驱离南下,也有一些到云梯关一带骚扰……这也是无可避免之事,北方又不象福建广州沿海,地方大利益大,反而容易出现有掌控力的大海盗,比如李旦和其后的郑芝龙,云梯关这里的海盗多半是一团散沙,最多有千多人左右的团伙就算不错了。
云梯关在元时就是海运的重要出海口之一,明清之时也是苏鲁一带百姓出海的海运要道,在崇祯十七年的末世,海盗和土匪多如牛毛也就不足为奇。
就算有这样的警惕心理,如果没有半文钱的好处,这些来训练的人肯定还是会受到无情的嘲笑。
这年头巴结百户也没甚用处,大头的好处早就被卫所高层瓜分干净了,百户的权力剩下的有限,真有什么赏赐也拿不出东西来,处罚也是卫指挥下的镇抚官来负责,百户没什么直接的权力。
只有当领到眼前的四升粮时,今天一天的汗水付出算是有了真正的回报。
每个旗军脸上都浮现笑容,包括小旗官们在内。
这些汉子都是黑瘦精干,他们能吃苦也不怕流汗,从童年纪事时起他们就一直在辛苦劳作了,后世的人很难想象他们艰辛的生活,从童年少年到长大成人,结亲生子,他们一代代都是这么苦过来的,这种苦象是烧红的烙铁一样,给了他们很多印记,哪怕几百年后的现代社会,这种基因也是一样流传下去了。
下发的粮食是去年秋天的收上来的秋粮,稻米没有脱壳,这样更易于保存。
这个年头,每家每户都有去壳的工具,只是稍费些力气罢了。
稻壳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香味,各个旗军都是带着布口袋来,四升粮确实不多,在布口袋底部撑起了不起眼的椭圆形状,拎在手中,也并没有太重的份量。
但就是这么一点未脱壳的糙米,也是仍然令在场所有的旗军们动容了。
每天四升米,十天便是四斗,一个月便是一石多粮。
只要来百户官厅这里,每天操练两个时辰,一个月便多一石多粮?
这些旗军种的地,九成是替高级武官们所种,只有收成的一成左右归他们所有,种上十几亩地,一季收五六十石粮,落到自己手中的不过五六石,加上杂粮米豆,一年能有十来石粮食可供全家食用。
在缺乏肉食,禽蛋和油类摄入的前提下,仅凭主食摄入是严重的营养不足。这年头的壮实汉子,一顿饭吃上五六斤饭才算得饱,一日三餐吃上十来斤饭才够一天劳作的消耗。就算是普通孩童,后世脸盆大的碗吃上满碗也并不算困难,也不是难以想象之事。但十来石粮食肯定不够吃食消耗,各家总得换些现钱,要买些必须的日用品。
货郎送来的针线得买,否则衣裳破了怎生修补?农具要买和修理,否则如何耕作?就算小农经济,衣帽自做,总有一些物品是需要拿粮食换了钱再去购买,这么一来,军户们那菲薄的收入就更加难以维持了。
以闵元启所见,几乎所有军户都是面黄肌瘦,瘦而精干,妇人们也是普遍瘦弱,孩童个个营养不良,发育缓慢,这个村落平均身高是男子一米六左右,妇人一米五左右,闵元启等出身军官世家的身高,在众人之间可谓鹤立鸡群,一眼便可看出身份与普通旗军不同。
一个月能多一石多粮,虽然男子要每天操练,消耗大了些,但还是能省下一半给家中的父母妻儿,哪怕是能叫他们多吃一升粮也是好的。
谢祥拿着布袋,眼中先是怀疑,接着便是红了眼圈,差点儿掉下泪来。
很多旗军也是差不多,在外头还是有一些人等待围观,在发粮之时,围观之人发出羡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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