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端坐在高处,自然看不见匠作主薄低头的小表情。这位主薄恭谨地抬起头来,叉手道:“属下明白了,接下来属下会将麾下作匠和学徒和匠工平均遣至四城,四处工程同时开工,可确保在一个月之内完工。”
一个月之内还是多估了,正常情况下这种土木的工程,二十天内便可完工,四座城内的军民都是很强壮的劳动力。
“很好,给我报一个预算上来,需要多少钱粮?”
造作主薄很稳妥地叉手道:“这个,还容下属下去细细算一下。”
李嗣业点头道:“那好,你尽快给弄出预算单子。算出来呈给我。”
“喏。”主薄悄悄抬头看了李嗣业一眼,这位李将军嘴里能吐出许多的生造词,这些词他从未听说过,但乍一听来,却易懂却又准确,可当做专业语来用。
这种特异他未去深究,大人物自有其非凡之处,岂是他这种小人能够猜度的?
“既然如此,属下先行告退。”
“你暂且等待片刻。”李嗣业抬手对守在门外的燕小四喊问道:“那赵道士选宫观址,怎地如此磨蹭,看看他来了没有?”
燕小四站立在门口叉手说道:“来了,就在门廊前等候。”
“唤他进来。”
赵正一自然欣喜万分,跟着燕小四走进了堂中。这位道人自持身份,自然不能像主薄叉手行礼,只是堆笑拱手。可惜这一笑,仙韵道骨失去一半,多出一半市侩气。
李嗣业问他:“你这道观选好址了没有?”
“回将军的话,在城中东南角,远离民居,仅有几家羊圈,无需多少赔付钱财。”
“占地几何?”
赵道长心中有些忐忑,十五亩是否算狮子大开口?但他若是报的少了,低于李嗣业的承受范围,估计会后悔死,只好厚着脸皮开口道:“十五亩,将军,这个,十亩也是可以的。”
幸好李嗣业并不与他计较这十亩五亩,扭头对匠作主薄说道:“本将军欲在城中建一座道观,魏主薄,等兽医站建好之后,你与两位作匠详询一下,谁愿意建成后,疏勒并无大的动工,我可以让两名匠作共同出图承建,先建内院、丹房、精舍。”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魏主薄,这修建道观乃是我个人募资,与疏勒镇使府无关,你可要精打细算啊。”
魏主薄凛然,李将军这是在警告他,我自己花钱修道观,你们可别上下其手吃回扣,动手脚,若真是李将军出钱,就是借给他八个胆也不敢。
“道观的后续修建事宜,你们多多与这位赵正一道长商议,如果有什么分歧,便前来问我。”
两人齐齐叉手:“喏。”
魏主薄躬身叉手道:“将军若没有别的事,卑职就此告退。”
李嗣业淡然点了点头。
魏主薄缓缓向后倒退,走到门槛处才转身跨出。赵正一出于礼节,目光朝着他,等消失在门口后才回过头来。
赵正一心里的石头倒有半块落地了,对李嗣业也分外感激,主动拱手说:“请将军为新道观赐名。”
他自当这是客气话,想必一个带兵打仗的,哪里会给道观取什么名字。谁知李嗣业捏着下巴略一琢磨,点头道:“有了,不如就叫惊雷观。”
赵正一悚然自语:“为什么要叫惊雷观?”
他实在是后悔不该开这个口,但金主既然已经起名,他若是驳掉不就等于驳李将军的脸吗。惊雷观就惊雷观吧,虽缺了些道家气息,但惊雷听起来也不同凡响,况且雷电本就是自然天道所生,与我道家遵循大道也挺宜和。
“多谢李将军赐名,就叫惊雷观,天雷气象,不同凡响呐!”
李嗣业淡然一笑,赵正一还不知道起这名的真正含义,没有关系,等给他修成丹房,再慢慢转变他的思想。
……
两日之后,李嗣业站在北城门外,对即将再次离家一个多月的赵崇玼再次嘱托:“赵将军,我本欲亲自带领袍泽前往赤河边开垦屯田,可惜婚事在即,实在是脱不开身,等这个月过后,我便亲自去把你给替换过来。”
赵崇玼心中对李嗣业确实颇有怨念,家有美妻他不放心,聚少离多他不舒心。
带着娘子去垦田?不行,整个赤河西岸有两千多精力旺盛的单身男子,带她过去岂不是惑乱军心。
见上司说得如此恳切,赵崇玼倒没有什么不平衡,自己再不情愿,也比不上李嗣业将军即将成婚重要吧。他也是从少年郎变新郎经历过来的,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快乐。
不过是一个多月,就当小别胜新婚了。想当初远征突骑施几乎是半年不回家,日子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李嗣业又拍着他的肩膀宽心道:“说是让你坐镇垦田,又不是困守在赤河边,两地相距不过百余里,来往疏勒也不过一个昼夜,舍不得家可以半途回来看看。”
这个倒是可以,呆那么几天回来一趟,既能参加李镇使的婚宴,又能给自家娘子一个惊喜。
“李镇使放心,你既然把如此重任交到某手中,某自然要尽心竭力,深耕细作,早日将这百顷麦田给开垦出来。”
“有赵将军在外,某自可放心在疏勒成婚。”
赵崇玼牵着马来到城外,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段秀实率领的六百人跳荡营。
他翻身上马,向李嗣业叉手拜别,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大队朝着起伏的丘陵草场而去。
……
镇守使的府邸已经有了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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