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带领众人一路赶回尼壤城,他所带的都护亲卫旅已经在城中集结等待,把大家召集起来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有两人重伤外,其余人都完好无缺,只是这三四个月的奔波,使他们从外貌上看都脱形了,一个个干瘦得像被从沙粒拽出来的泥猴子。
他拍拍兄弟们的肩膀,似乎有感谢的话,或是不方便说出来。
“这些日子,兄弟们辛苦了,回到龟兹城,我请大家喝酒。”
“李将军,不辛苦,”一个什长开口说道:“而且,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当兵是为了什么?”
“怎么回事儿?”
他先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绪变化,现在才发现他们很亢奋,某些人的怀里塞着胡饼,干果,头上戴上树枝编制的头环。
“发生了什么事情?”
军汉们都羞于启齿,只有白孝德脸皮稍厚一些,说出了个大概。
他们今天早上一进城,就受到了城中居民和过路商队的夹道欢迎,从老人到孩子,还有女人,几乎每个人都从家中拿出了馈赠的礼物。顺便说一句,尼壤人是很珍惜树木的,正常情况下连枝条都不允许去折,能把胡杨枝做成头环给他们带,这足以说明他们对唐军的拥戴程度。
李嗣业实在是没有想到,曾经在主旋律影视中看到的剧情,就这样发生在了他们的头上。
这些深受感动的兄弟们终于意识到保境安民并不是一句空话,他们也并不只是在为朝廷打仗,为圣人打仗,也为百姓打仗。
下午时分,众人集结离开尼壤城,又受到一波热情相送。
第六日后,他们到达了于阗镇,在城中受到了,恰巧遇到了安西都护府派来的信使。这信使身后背着三根羽毛,刚换乘了马匹奔出几十步,猛然看见了擦肩而过的李嗣业,迅速勒转马头奔跑回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叉手:“李将军,夫蒙都护有命,令你迅速回龟兹,这是书信!”
李嗣业心中大惊,难道龟兹出了什么事?才使得夫蒙灵察动用快马加急来叫自己回去?
他在马上拆开信封,却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某有大事与你商议,请速归。”
竟然没写出了什么事?这不是让他如埂在喉吗,他低头问这信使:“龟兹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是田中丞小勃律那边儿传来了消息?”
这信使只低头道:“卑职不知。”
“你去吧。”他转身对身后众人说:“我们加紧赶路,争取快些回到龟兹。”
他们这一路上几乎没有喘息余地,只有快马加鞭不停赶路,仅用了九天时间,便回到了龟兹城中。在都护府门前下马之后,也未作休息,直接赶到正堂夫蒙灵察的书房。
他进门后先是躬身叉手,说道:“于阗道驿站多数已经完工,沙匪也已肃清,末将前来复命。”
“来,嗣业,快请坐。”
他跪坐在右上首,探起脖子等待夫蒙灵察说出大事,盘算着这大事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朝廷前些天派信使把消息传遍了各州各道,根据路途的远近来看,恐怕我们安西都护府是最后知晓的,都护府可用的人都随田中丞远征在外,所以我才派人遣快马把你叫回来。”
难道是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安禄山提前造反了?不,不,不对,偷羊贼现在连节度使都不是。
他叉手在额前问道:“请都护示下。”
“一个月前,圣人就寝梦见了太上玄元皇帝,玄元皇帝对圣人说,吾有像在京师西南处,汝派人求之,吾当与汝在兴庆宫相见。第二日,圣人下召命百官在全国各地寻找神像,我安西都护府也不能居与人后。”
李嗣业诧异地问:“等一下,这太上玄元皇帝是?”
夫蒙灵察横了他一眼:“老子!道德经不知晓?身为大唐臣子,岂能不知道这个!”
我嘞个去,就因为皇帝梦见了老子,你就快马加鞭百里加急把我叫回来,害的我一路上不敢歇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李嗣业心中颇不舒服,皇帝这糟老头子现在就开始发昏了?
“既然是寻找老……太上玄元皇帝神像,怕是轮不到咱们碛西吧。自出了阳关玉门关以西,我碛西就没有一间道家的宫观,哪来的玄元皇帝神像?”
“怎么轮不到?玄元皇帝与我碛西的渊源由来已久,他老人家当年骑青牛出函谷关,出函谷关是去哪儿?当然是去瑶池与西王母相会,瑶池在哪儿?不就在我们碛西天山吗?”
李嗣业佩服地点了点头,你要是这么解释,确实可以说得通。
他立刻叉手问道:“你叫末将回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寻找玄元皇帝神像?”
“当然,”夫蒙灵察搓着双手道:“此事若成,这可是大功一件,堪比远征小勃律之功。”
李嗣业心中暗自吐槽,钻营媚上的功劳能比得上劳师远征?这样的大唐不衰还真就奇怪了!
“夫蒙都护,这话我不敢苟同,圣人只是一时兴起,我们便要兴师动众,寻找什么玄元皇帝神像,除了劳民伤财,能有什么益处。况且全国各州府都在寻找玄元皇帝神像,等我们安西都护府找到,再兴师动众运到长安去,人家都早已把神像给送到了兴庆宫,你说这么多神像,圣人凭什么认为我们送过去的才是真的?”
“真不真不重要。”夫蒙灵察拍着案几嘿笑道:“你自己想想看,人家都去找,我们不去找,到时候朝中的某个刁钻的小人给陛下上奏疏,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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