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登上了土堡的顶端,朝北遥望碛西壮美河山,远处白马河宛如一条玉带,从山地丘陵间穿过,在土堡下方抬头仰视问:“李将军!什么事儿。”
“营地外路过一支商队,你带些人去,把商队截下来,带他们的首领和护卫队长来见我!”
田珍大声回话道:“既是商队,没有窥探军营,亦无过错,岂能强行拦阻。我们是大唐军人,无故扰民,不好吧?”
“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田珍低头咕囔,听起来像是发牢骚,然后才高举双手叉在头顶:“喏!”
“兄弟们!出去办事了!”
操练中的亲兵队停止对练,结成队伍跑出营门,径直插向了商队的必经道路。
田珍没有戴兜鍪,黑纱幞头裹着头顶,身披细鳞甲,双手将横刀拄在地上,趄着脑袋去看慢慢接近了他的商队。
骆驼的铜铃声噶然而止,商队首领头戴平头小样巾,脸上倒也不甚惊慌,骑着骆驼叉手询问:“这位军爷,我们识匿商队,携带货物前往长安贩售,未曾犯王法,不知为何阻拦。”
“既是识匿商队……识匿商队?”田珍本来眯着眼睛询问,此刻连忙站正身体问道:“你们是识匿商队?”
骆驼上的首领也惊喜地喊出了声:“田珍!”
“原来是史江队正!”田珍笑着拱了拱手道:“怪不得李将军叫我出来拦你们,原来是自家人来了嘛。史江队正,还有识匿部今天谁带队?”
史江身后的一个花辫子识匿老者连忙翻下骆驼,躬身抱胸行礼道:“见过田军爷,我是伽延从大将军的家中管事。”
“正好,你们两个同去拜见李将军。”
“李将军?”史江惊讶地张圆了嘴巴。
“嗨,”田珍笑着拱手对他解释道:“你们窝在葱岭那个地方孤陋寡闻,哪里知道,昔日的葱岭李守捉使,如今已经是朝廷敇封的中郎将。”
“哇,李使君如今已经是李将军了!才不过四年而已!”
“切,就这人家还嫌慢呢。将军惦记你们,让我带你们去见他。”
两人对身后的商队成员嘱咐了几句,令他们留在原地等待。他俩去见过去的老上级,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田珍将拄在地上的横刀插入鞘中,带着两人往营地而去。
营门内哨戒塔上的兵卒立刻出声警告道:“将军有令,任何人未经通报,不得入营!”
田珍指着塔顶上开骂:“你眼瞎了,没看见是老子亲自出去接的人!”
那兵卒探下头一看,连忙笑道:“哦,原来是亲兵田队正,清晨雾太大,没有看清楚!快快带人进去吧。”
田珍哼了一声,带着两人沿着坡道往土堡而去。
史江和伽延从的管事被带进了堡内的大厅之中,两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跪坐在案几前,身后的墙上画着玄豹图。
“卑职拜见李将军。”
两人俯身行拜礼,李嗣业长立而起从台阶上下来,将他们依次扶起:“于构可还好?”
“启禀将军,于守捉使身体还算安康。”史江恭谨地回答。
李嗣业点点头感叹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也不知守捉城是不是没有变样。”
“变倒是没有大变,只是我们这些军户的日子越来越富庶了,于使君按照将军你定下方法,把挣来的钱一部分到处采买粮食,囤仓中的余粮足够全守捉城两年之用度,一部分用来加固城墙,其余的一部分用来流通储备,另一部分兑换为黄金存了起来。”
一想到于构,李嗣业面前就能浮现出他提着帐薄忙忙碌碌的模样,这个人虽然开拓不足,但确实是能守摊子的人。
“快,坐,我们坐下谈。”
他安抚两人坐下,重新坐回到台上,思虑片刻开口说道:“我派田珍叫你们进来,是有一件大好事。这次我跟随节度使回长安叙功,在西市上安置了两个坐商,名字分别叫米查干、沙粒,这二人均是得我信任之人。你们到达长安后,立刻到西市南头的米家商铺,把所有货物交付给他们,他们会给出你们超出货物价值两成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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