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云梦县,已经是人事已非。
宁家动用大力气,将云梦县的县令换成了宁家的老七宁忠权,汛地的驻防千总换成了宁家老四宁忠义,整个云梦县的地主豪强们都在惊呼:这宁家吃错什么药了?放着好好的汉阳府不去经营,偏偏来这鸟不拉屎的云梦县凑热闹。
而此时的云梦县宁家别院里却是一片和气融融,这处别院是宁忠权到任前就置上了,据说前一任主人还是一个致仕京官,家中需要钱财应急,便将此地的别院转给了宁家。
宁忠权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原先得中了举人,原本还想继续考科举,做个响当当的进士官,可毕竟天资有限,其恩师许耀也曾说过他无缘琼林宴,倒不必强求了。
如今宁家给他捐了个县令,宁忠权心里也颇为开心,便老老实实地从谷城县带来了这云梦县,做他的七品县太爷。
而此时宁渝也到了这宁家别院,拜访这位七叔宁忠权,与此同时还有六叔宁忠海也在一旁作陪。
如今这二人都知道了宁渝的所作所为,倒也没有小觑这位天赋异禀的大侄子,言语之间也颇为热络,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宁渝在日后也是响当当的宁氏族长。
宁忠权瞧着这府中的美婢侍女,心头不由得意道:“却道是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千钟粟与这黄金屋,我也不甚稀罕,唯独这颜如玉,却是割舍不下,这读书果然是好啊妙啊。”
宁渝听着这话却是有些腻味,也不好直接反驳,便提醒道:“七叔,无论是这颜如玉还是这黄金屋,可不是你光读书就能得来的。”
宁忠权大为不服,撇着嘴道:“侄儿这番话所从何来?我这颜如玉怎么就不是书中来的?”
宁渝也不客气,道:“七叔可知,这寻常的举人得官不过一介小小的教渝,怕是磨断了脊梁骨都怕不上去一步,何来的颜如玉?可即便是中了进士,若是选在翰林院,十年清苦的翰林下来,怕是连家人都难以养活,又何来的黄金屋?”
宁忠权有些挂不住面子,便依仗长辈身份道:“侄儿,据说你前般也得了个童生,如今这说话却如此不晓得事?”
“我看不晓得事的是你!”还未等宁渝说话,从门外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声音,随即便穿过月亮门走了过来。
见到此人,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行礼,却是宁家老四宁忠义到了。
宁忠权有些悻悻地,佯笑道:“四哥,今日里怎么有空过来了?“
宁忠义身体粗壮,身着棉甲,看上去却是一副魁梧有力的模样,他撇了宁忠权一眼,然后又望向宁渝,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赞赏味道。
“老七,说你是个腐儒还不自知,这宁家之所以有今天是读书读出来的?是那几本破书本子能换来的?我看你真是读书蒙了猪油心。”
这番话却是说的极重,让宁忠权白净的脸庞浮现出一片红,如同一块红布一般。
宁忠义叹息道:“自从父亲走后,大哥又走得早,若不是二哥替了军职,在战场上拿刀片子立了功,这宁家又岂会有今日这番红火?”
宁家的发家史可谓一言难尽,早年宁家太祖是明末湖广明军,后来跟着上官一起降了清,由于后续作战不甚得力,因此也没立过大功,到死也只是个参将。
后来宁家太祖去了后,宁家长子宁忠德自幼身体不佳,过了没几年便早夭了,当时只有十八九岁的宁忠源袭了父职,在战场上厮杀才换来了宁氏的今天。
宁家几兄弟当中,老四宁忠义是最敬佩这位二哥的,因此也早早的从了军,在这绿营当中厮混了多年,也谋得了一个守备官,如今家族既然有令,他也毫不客气的官降两级,到这个云梦县做千总。
宁忠义望着众人,道:“大侄子这番事做的不错,我等既然来这云梦县,便是给大侄子保驾护航,我宁家基业,可千万别在咱们兄弟手里丢了!”
宁忠海抱拳道:“四哥,你说的是,这云梦县的矿盐,在日后可是我宁家长盛不衰的根基,我宁忠海就算是死,也不会给咱宁家丢人!”
见到众人如此表态,宁忠权也讪笑道:“四哥,六哥,这我不是一朝得意忘了形嘛,这云梦官面上的事情,以后就是我老七的地盘,自然是万无一失!”
宁渝正色道:“几位叔叔,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这矿盐该如何进行,还需要共同商议个对策出来。”
宁忠海一直在推动这件事的进展,对其中情况最为了解,因此率先开口道:“如今采集矿盐的青壮初始有三百多人,都是我宁家多年的老底子,用起来可靠放心,不过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老的小的加起来怕是有千余人,这些人的生计如何我正担心呢。”
宁忠权试探道:“如果把青壮留下,其余老弱病残送回孝感老宅如何?”
这话一出,却是让在场众人都微微皱了下眉头,只是宁忠海和宁忠义二人不通民政,在这方面也想不到一些好的解决法子,便默不作声,同时看向了宁渝。
宁渝苦笑道:“这人送回去简单,可是却不妥,容易影响到留下来的人的斗志。毕竟他们忠心我宁家,如今让他们抛家舍业,却是寒了众人的心。”
宁忠权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便只好问道:“那大侄子你可有良谋?”
宁渝微微思索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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