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了胡乐一同天花乱坠的胡扯之后,拿着胡乐递去的情报却纷纷哄笑开来,直到这时胡乐才知道,他们是外乡人不假,是来参加翰星大会的也不假,只是他们要做的不是博一个好名次,而是选出他们钟意的人收入门中,作为弟子。那老人见胡乐准备的情报极为有趣,修为也勉强过得去,便提出要收他入门,胡乐的排名尚且还在千名之外,能得老人看重自然是欣喜若狂,哪有拒绝老人的道理,当下便连连点头,并与对方约定今日来这白鹤客栈寻他们。可因为当时太过兴奋的缘故,他忘了询问对方名讳,只知道对方是紫云宫派来参与此次翰星大会的门徒。
故而眼前这小厮的问题让胡乐一时间不知当何以为对,而他这一瞬间的愣神,落在那小厮眼里,俨然便成为了被问住后的窘迫。
“不认识?那就是想坑蒙撞骗咯?滚滚滚!”小厮不耐烦的嘟囔着,随即还伸出手推攘这胡乐,想要将之推出这客栈。
“不是……兄台你听我说!”胡乐不愿与对方起了冲突,便一变躲闪着对方伸来的手,嘴里一变着急的想要解释。
可那小厮显然并不愿意再与胡乐多言半句,他继续推攘着胡乐,胡乐也有些着急,在躲闪间一个不慎,脚底打滑,身子直直的仰面栽倒了下去。
而不巧的是,这一栽倒恰好便倒在了在这大厅中饮酒的唯一一位客人的木桌上。
木桌掀翻,放在桌上的酒壶扬起,壶中的酒水倾洒,尽数喷洒在了那锦衣少年的脸上与衣衫上。
胡乐赶忙站起身子,伸手在那少年的身上一阵轻抚,嘴里连连言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给你擦干净。”
少年低着头,保持着这一切发生前提杯的动作,没人能够看清他此刻脸上的神情。那些小厮们也被这番变故所惊吓,呆立在原地。
胡乐有些慌张的给少年衣衫上的酒渍擦干,又将衣袖扯出,就要为少年擦干脸上的酒水。
但还未触及到少年的脸庞,少年的手便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胡乐的手腕。胡乐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少年的手掌,可那看上去比他小上一圈的少年,手上的力道却大得出奇,胡乐的手被他死死钳住,竟然是动弹不得。
而少年也随即在那时缓缓的抬起头,那张俊俏的脸上却布满了阴桀的煞气,他盯着胡乐言道:“贱民。”
“你在找死。”
……
“说书先生们最喜欢讲的故事,也是人们最喜欢听的故事。”
“这些故事中的大多数,都有这样的共通点。”
“落魄书生或者一文不值的穷小子,或被富家小姐看重或被某位大人物青睐,给了他权势又或者赠与了机缘,然后这个书生或者穷小子,从此以后便一路平步青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看,故事里说得很清楚,一个穷小子想要翻身,要么得有放着贵公子不要的瞎眼富家小姐,要么就得有专挑穷鬼笨蛋传承修为的老爷爷,这两者都需要运气。真正的世界中哪有那么多巧合,而就算你有了这样的运气,哪一天富家小姐亦或者老爷爷不高兴了,随时也都可以一脚把你踢开。”
“所以,说到底,我们能靠也只有自己,你懂吗?胡乐?”
……
低着头走在街道上的胡乐脑海又没来由的记起了女孩与他说过的话。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宁霄城的街道上热闹繁华,孩童嬉戏、商贩的吆喝、街道两侧酒客的喧哗都不绝于耳,绵绵不止。
以往的胡乐很喜欢夜里的宁霄城,喜欢这条贯穿了宁霄城东西方向的浔阳街,那样的灯火通明,那样的人生鼎沸,就像是绽放在黑暗中的玫瑰,艳丽、张扬又生机勃勃。
但现在,胡乐却感觉自己与这份热闹如此格格不入。
他不小心撞翻了那少年的酒桌,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从后来赶来的紫云宫长老口中听闻那个少年姓宋。他的心情很不好,而更不好的是胡乐无心的举动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而比起这些还不幸的是,那少年的地位似乎很高很高,高到在胡乐眼中已经可以算作大人物的紫云宫长老对其都得小心逢迎。所以当胡乐触怒到那少年之后,紫云宫的长老二话不说的便他手下的门徒暴打了胡乐一顿,然后将之赶出了白鹤客栈,至于胡乐满心期望的进入紫云宫的愿望,也随着那老人的怒斥而彻底烟消云散。
这并不是一件让人能在短时间内坦然接受的事情。
就好似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你,把你一路托举到了你所能想象的最高点,你伸出手就要握住山崖的边缘,你就能踏上那山巅。可忽然背后的手松了开来,你开始下坠,坠回你的起点。或许看起来你只是失去了一次登临高处的机会,除开这些你并无任何的损失,可事实上,从从高处坠落的剧痛却足以让许多人从此一蹶不振。
胡乐感觉到自己周身不断传来一阵阵疼痛,他左肩脱臼,浑身上下都带有淤青,而他即使到了这时,依然恍惚得难以相信这本该是他机缘的事情,怎么转瞬却将他置于了这般窘迫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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