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水师突袭漳州口,郑一官给的办法就这个?”
福州巡抚衙门,南居益看着属官递上来的手书,愈看愈是冷笑,本以为这个郑一官有多大能耐,没成想,给出的也就是这种低俗计策。
“俞镇台,你过目一遍?”
俞资皂从南居益手中结过这份郑芝龙亲笔手书,看时也是频频蹙眉,半晌才道:
“抚台,郑一官说要我们全力进攻漳州口外的红毛番舰船,他们的郑家船队,负责打击澎湖出来的援军。”
“现在怎么办?”
“还要仰仗俞镇台,从速调集福建水师及水军兵士,有郑家阻截红毛番的援军,想要击退漳州口这十几艘船,倒也不难。”
南居益说完,俞资皂也没有提出反对,正要就此敲定,底下一人却是没有忍住,提醒道:
“抚台、镇台。”
“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人闻讯向下看去,果见左右两列文官、武将之中,一人出列,正对他们抱拳行礼。
俞资皂看了看南居益,后者看见是将门出身的王梦雄,也就静静点头,道:“王将军有话直说。”
王梦雄即道:
“回抚台、镇台,我曾去过温州港,与那郑一官有过一面之缘。朝廷招安的场面不可谓不大,可他却全程淡然,接旨时,方有片刻变化。”
“末将以为,郑家此策,必不会有那么简单。”
“胡闹——”南居益凝眉,话中略带斥责:
“郑家既已受了招安,便是朝廷官员,你我同僚,岂能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事?如若不然,郑家必遭天下共击之!”
“满厅的文武大员,就只有你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看出了端倪不成?”
“末将不敢!”
王梦雄有些惶恐,赶紧躬身歉礼。
南居益说话时,俞资皂望了这边一眼,见文武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便轻咳一声,道:
“梦雄,还不退下!”
王梦雄的提醒,南居益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根深蒂固的想法看来,这等海寇,受了皇帝如此大恩,招安为官一任,就该一心一意,思报社稷。
要是再成了海寇,朝廷岂能容他,天下百姓又岂能容他?
至于福建总兵俞资皂,也只是在厅上保了一下行事冒失的王梦雄,其实后者的话,他也有些想法。
但眼下地方政局,毕竟是文贵武贱,就算身为总兵,有些话却也不是那么好说的。
这种大事,还是让他们文官去做决定,自己负责指挥作战,到时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作战失利,自己因为没有提出意见,也不会担责。
众人分散回去准备以后,俞资皂独自找到海防游击王梦雄,告诉他以后不要在这种场合轻易表露与众人相悖的意见。
这一次能保得住他,那是因为南居益这个巡抚还算明事理,碰上那种小肚鸡肠的,死都不知怎么死。
要知道,文官之中所谓的清正廉洁,受百姓爱戴,那不过是个人设,身处一地巡抚,这种封疆大吏的位子上,没有人会是小白。
王梦雄如梦方醒,连连感谢俞资皂的搭救之恩。
南居益的确因为那个姓王的海防游击,在大厅上,众人面前无视他这个巡抚刚刚做出的决定。
我这个做巡抚的都看不出来门道,你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咋就看得那么深?
本抚才刚说了就这么办,转眼跳出来一个刺头,这是与我故意作对不成?
因为王梦雄出身将门,俞资皂又明显保了一句,加上南居益也识得大体,知道眼下击退荷兰人最为要紧,所以才没有计较,算是作罢。
出了正厅,南居益命人将前来送信的黄程接进偏房,设宴款待,详细聊了聊半月后两方一同合作,接触漳州口封锁的事。
席间,南居益从黄程口中得知,郑一官此举为国为君的深刻用意后,对郑一官的少年英豪深深敬佩。
于是宴席一散,又把黄程交到自己住处,想要结交。
黄程是郑一官的舅舅,今年三十出头,从小就在沿海划船打鱼,虽然经年跑商的,却也是身强体壮,目光炯炯有神。
入厅间,黄程也在打量这位人人爱戴,号称清正廉洁,敢执刀上城的福建巡抚。
落宾主座之后,有结交之意的南居益又打量一番黄程的穿戴,命仆人端上一盏清茶,问道:
“黄兄,看你这副打扮,想必也是个能舞动大刀的汉子喽?”
黄程地位毕竟不如堂堂的福建巡抚,朝廷的封疆大吏,闻言嚯地起身,回道:“抚台过奖了!”
“小人自幼随先祖在海边渔猎为生,跑商多年,体格早就中看不中用了。如今,倒是喜欢上了读四书五经。”
“若不是年龄原因,也定要参与一番科举,试一试,便就不枉此生了。”
这话,说到南居益心坎上了,连手中茶也顾不上喝了,哈哈大笑道:“郑一官能有你黄程这样的舅舅,本抚也就放心了,肯定错不了!”
“抚台太抬举小人了…”
黄程嘿嘿赔笑,尽量将姿态放得越低越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可是从前素未谋面的两人,此刻却有如老友相见,越聊越欢。
黄程海商出身,常与各国的政要名流,还有一些心狠手辣的海盗打交道,谈话间是无孔不入,这位福建巡抚喜欢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什么自己喜好读书,厌恶武夫,特别佩服那些科举入仕,身有功名的举人、进士,听的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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